富人稅到底該不該征是金融危機后困擾很多國家的一個話題。2009年美國紐約州開始實施富人稅以平衡預算赤字;2011年,日本計劃將富人的最高稅率從40%上調(diào)至45%。2013年,法國總統(tǒng)奧朗德對年收入百萬歐元以上的富人個稅征收稅率提高到將近75%,引起了全社會的爭議。不過,這一政策在實施不滿兩年就被取消了。
巴黎HEC商學院金融學教授約翰·奧博特(Johan Hombert)在接受《國際金融報》記者專訪時表示,“盡管媒體對這個問題很關(guān)注,但法國的這一‘超級稅收’并沒有真正實施。總統(tǒng)奧朗德在2012年競選時承諾要對富人征收75%的稅,但他現(xiàn)在并不太愿意實施這一稅收政策。因為對富人征收超級稅將引發(fā)大量法律上的漏洞(比如,律師和醫(yī)生就不受這一稅收的影響),以至于并不能真正為政府帶來很多收入。”
法國征收富人稅最初的目的是削減債務(wù)赤字。但事實上,“富人稅”實施以來,法國政府一共收取了4.2億歐元稅款,這對于法國的數(shù)十億赤字而言可謂杯水車薪。富人稅作為各國調(diào)整收入及財富分配,解決貧富懸殊的政策工具的歷史由來已久,所以奧朗德并不是第一個對富人開刀的人,比如,法國1958年的富人稅稅率就高達80%左右,此后在社會黨人密特朗政府時期也曾重啟對富人的邊際稅。
多年來,對富人稅躍躍欲試的國家不在少數(shù)。2012年,西班牙政府對年收入30萬歐元以上者,征收所得稅稅率由過去的45%提高到52%。意大利也向那些年收入高達50萬歐元以上的人群增收稅率為3%的附加稅。2013年,美國總統(tǒng)奧巴馬在其年度增稅方案中提出,將個人年收入40萬美元、家庭年收入45萬美元以上者的最高所得稅率從35%上調(diào)至39.6%。瑞典財政部長安德森不久前也表示,該國政府打算針對國內(nèi)年收入超過60萬瑞典克朗的高收入人群,提高其所得稅稅率,以補貼因?qū)ν诵萑巳簻p稅所帶來的稅收收入差額,這一提議立即引發(fā)社會熱議。今年1月,英國在野黨工黨也表示,若該黨贏得2015年大選,將對月收入在15萬英鎊以上的高收入人群征收50%的高個稅。
中國同樣面臨著貧富收入差距不斷擴大的問題,越來越多專家呼吁,應盡快對富人征稅來縮小貧富差距。出版了《21世紀資本論》的法國經(jīng)濟學家托馬斯·皮克迪此前撰文稱,“中國和俄羅斯也必須拿富裕的寡頭開刀,而他們有自己的手段——實施資本管制,用監(jiān)獄高墻控制住那些最有野心的寡頭。對于更青睞法治和國際經(jīng)濟秩序的國家,全球富人稅是更好的措施;蛟S中國會比我們更快接受這種想法。”財政部財政科學研究所原所長賈康曾在接受媒體采訪時表示,“當前中國的稅負集中在中等收入和中下收入階層,富裕階層的稅負相對外國來說顯得太輕了。”由此可見,中國距離富人稅也不遠了。
同樣面臨赤字危機,美國的稅改就小有成就。統(tǒng)計數(shù)據(jù)顯示,在截至9月30日的2014財年內(nèi),美國聯(lián)邦政府收入預計將首次超過3萬億美元,比2013年增長9.2%,預計2015年將再增加9%。而稅收的增加,也將美國聯(lián)邦預算赤字降至2007年以來最低點,占GDP的3%。
約翰·奧博特表示,法國最終取消富人稅,更多的擔憂則是這項超級稅會損壞法國的名譽,對國際投資者帶來錯誤的信息。反對者認為,過于繁重的稅收引發(fā)了富人界的移民狂潮,其直接結(jié)果是社會財富的流逝和稅基的萎縮。征收“富人稅”實際上是“飲鴆止渴”,從長期看必然對引進外國投資和企業(yè)長遠發(fā)展造成負面影響。比如2013年,法國國寶級演員杰拉爾·德帕迪約就因為逃避法國高額稅負而加入俄羅斯國籍。
富人永遠是國家課稅的目標。法國《回聲報》去年公布的一份調(diào)查報告顯示,法國富豪前100強中,有20人已在比利時安家,這些法國人起碼持有170億歐元資產(chǎn)。之所以比利時能夠吸引到法國富豪來此安家或落戶公司,是因為比利時對富人征收的所得稅率比法國低,特別是資本利得稅很低。
征收富人稅的這段時間,法國損失慘重。《費加羅報》1月6日報道稱,歐盟委員會公布的數(shù)據(jù)估算,2014年,法國國內(nèi)生產(chǎn)總值約為2.134萬億歐元,經(jīng)濟實力被英國趕超,位列美國、中國、日本、德國和英國之后。這種倒退的速度雖然并不是富人稅導致的,但它也在提醒法國政客,必須要大刀闊斧地改革經(jīng)濟了。
亡羊補牢為時不晚,約翰·奧博特表示,法國經(jīng)濟停滯不前的主要原因是缺乏市場需求。短期看,法國面臨的最大風險是財政緊縮,尤其是稅收的增加,因為他們會加劇市場需求的下降,并把經(jīng)濟帶入通貨緊縮。長期看,法國仍擁有不少發(fā)展優(yōu)勢。比如,法國的人口比例好,平均出生率在2%以上,在歐盟諸成員國中,只有愛爾蘭的生育率比法國人高,2008年以來平均每個婦女生2.07個孩子。此外,法國教育系統(tǒng)優(yōu)勢也明顯,可以培養(yǎng)出很多優(yōu)秀的工程師、技術(shù)型工人,汽車、航空、化妝品、奢侈品、保險業(yè)和制藥業(yè)的大量成功的法國公司就是最好見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