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鄉(xiāng)牽動人的心
他,黑黑的皮膚,憨厚的眼神,淺淺的微笑,親切的言語,舉手投足間顯露出老實本分的特征。第一眼給我的感覺,他是來自農(nóng)村的,來自大山,身上有泥土的味道。后來經(jīng)過親切的交談,果然,他來自湖南,一個小山村。他說那是一個有點偏僻但很美麗很安靜的山村。這我能想像出來,就象我的家鄉(xiāng)一樣。那么靜寧,那么樸實,那么憨厚。
我們是在一家工廠認識的。他在那里做保安。其實對他來說保安具體要做些什么工作他不清楚。他沒有經(jīng)過嚴格的專業(yè)培訓(xùn)就上崗了。因為有個老鄉(xiāng)在這里打工,也做保安,叫他過來,他跟著過來了。他對我說,其實我在這里也沒做什么,穿身保安服,整天坐在這里,看每個員工進進出出。我說是呀,保安就是坐在門口,看有沒員工拿工廠的東西出來,早上早點起來開門,晚上最后一個關(guān)門。他說,即使別人拿東西出來了也看不出來呀,那么多人,下班時間一窩蜂似的,總不可能搜人家的口袋吧。說這些話時他覺得很為難。他說他真不想在這里干,說干完這一年就回家不出來了。
當(dāng)初出來一是老鄉(xiāng)叫他出來,不好拒絕。再說他沒出過遠門,在山溝溝里呆了幾十年,整天對著那些再熟悉不過的人和物,都看煩了看膩了,想出來看看世界。都說外面的世界精彩外面的世界燦爛無比,老鄉(xiāng)在他面前也這樣說,說了一大堆外面的好處,口水都流出來了。他動心了,心在蠢蠢欲動,于是一過完春節(jié)嘴上的油沒抹干凈背上行李跟著出來了。直到真正到了這里,做起了保安這項工作才知道很多事情并不象他們說的那樣。眼前的和原先想到的差別那么大。他心里充滿了失落感。失落感一產(chǎn)生,就有想回去的念頭。
他還跟我說這里的工資低,一個月才九百多。聽人家說外面打工少說一千多,多的達到兩三千。九百,太少了,除了吃穿,剩下的沒多少了。他說家里盡管沒外面這么繁華,生活水平也沒那么高,但一年下來還是能賺到幾千塊錢的。他在家里做道士,幫人家做一回有兩三百塊錢收入。他說一年下來只要做幾回就夠吃了,哪需要跑那么遠的路到這里賺這點錢呀。特別到了夏天,天熱得很,買瓶水喝要錢,花一兩塊,吃片西瓜要一塊多,一天下來的開支少說也要十塊左右。他說在家鄉(xiāng),家家自己種西瓜,想吃多少就吃多少。如果家里有冰箱的,放在里面冰上一陣,吃起來可舒服了。哪象這里,吃點東西先要在心里掂量下該不該吃,值不值得。他說活得太憋屈了,太不爽了,一點都不順心。是呀,外面的生活就是如此的艱難,沒辦法,為了生活,只能委屈自己了。
因為他出來了,老婆和孩子也跟著出來了。他的孩子我見過,剛學(xué)會走路,頭發(fā)卷卷的,黃黃的,見了我一臉的微笑。小小年紀的孩子就出來吃苦了。每次說到孩子,他臉上就有一種不易覺察的慚愧感。他覺得對不起孩子,沒給孩子一個好的生活環(huán)境。他說還是呆在家里好,家里安全,即使沒什么好的生活,但環(huán)境絕對比外面好。這我能理解。
在我的家鄉(xiāng),象他這樣的人很多。特別是最近幾年,能出去的都出去了,不能出去的也盡量出去,就連志飛這樣的頭腦有點問題的也要往外頭跑,說到外面看看,不然白活了。村莊一下子空了許多,當(dāng)然也凄涼冷寂了許多。從早上的炊煙和晚上的燈火你就能深深感到村莊的落寞。為了生活,生存的無形的壓力,這些人不得不外出謀生,拼搏在生活一線,揮灑汗水,忍受旁人的異眼,用自己的雙手撐起一小片屬于自己的天空來。但也有不少人是因為向往外面的精彩生活,都說外面的生活吸引人,具有無窮的誘惑力,想外出飽飽眼福,于是就跟著潮流出去了。一年,兩年,一年又一年,把自己的青春輕易地就揮灑在外頭,要再拾起來就難了。
這些在異鄉(xiāng)謀生的人,還有那些已經(jīng)定居在外頭有車有房的有錢人,其實在他們的心中,無時無刻不想念自己的家鄉(xiāng),想回來看它一眼。家鄉(xiāng)就象一根長長的繩子,系住每個人的心。心是很難飛掉的。那里有他們的親人,曾經(jīng)與他們一起生活過的一切,田土,青磚黑瓦,雞鳴狗叫,周圍的樹木等等,那么熟悉,那么親切,那么溫馨。每回想起這些,滿腹的感情開始激動起來,好像一個在外漂泊了多年的游子,突然一天聽到家鄉(xiāng)熟悉的方言,看到年邁的母親時的激動心情。這種心情一般時候是很難體會到的,只有家鄉(xiāng)只有故鄉(xiāng)只有那里熟悉的一切才能讓你親身體會到,才會讓你淚滿眼眶,釋放出滿身的情感。
就象現(xiàn)在的我,從出來到現(xiàn)在又有段時候了,對家鄉(xiāng)的思念之情漸漸濃厚起來。每當(dāng)工作完了,閑暇時在小路旁駐足看周圍的安靜的別人的村莊時,會自然想起家里漸漸老去的母親,腳步蹣跚的老奶奶,想起村前那些田土,想起那里的一切的一切。哦,我的家鄉(xiāng),我的故鄉(xiāng),真想飛到你的身邊,依偎在你的溫暖的懷抱里,聽你講講有關(guān)你的古老的傳說。你可知道,我好久沒這樣叫過你了,好久沒在你懷里安穩(wěn)地睡上一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