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山的呼喚
我喜歡散漫的到處逛逛,以往每年天氣炎熱的時候尤其喜歡到深山去住幾天,享受一下那山帶來的清涼,今年原本想去的,但是因為事情太多,總是不能成行,心中不免遺憾,沒辦法,那就只好把對于它的美好的印象寫出來吧,權(quán)當(dāng)是又去了一回。
那山,那水對于這片山的認(rèn)識,記得那還是很小的時候。是從爸爸開始的,爸爸是個卡車司機,年輕的時候經(jīng)常開著車到山里拉煤。爸爸喜歡打獵,總是在閑暇的時候帶著我穿過這片茂密的林間,看山,觀草,讀云,聽鳥。記得爸爸最引以自豪的就是那年,一個人曾經(jīng)在這片大山深處打到一頭野豬,并且一個人背著走出了大山。直到現(xiàn)在那還是他引以為傲的事。
后來二姨嫁到了這片山里,我也就算是有幸能經(jīng)常的來到這里,冬天的時候能看到巨大的冰柱從天而降,巍峨的群山玉掩霧蓋。夏季那一片的翠綠,浸染滿目無窮無盡。
那個時候這片山還沒有出名,知道的人不多。很靜,很自然。冬夏兩季常常使我留戀忘返。小的時候只是知道這里的無拘無束,只是知道這里的空曠,只是喜歡在這里開心的和姨家的土狗打成一片,只是喜歡那瀑布下一汪清泉在夏季的沁涼,喜歡在那茫茫的皚皚白雪中留下腳印一雙。
鹿鳴,人聲現(xiàn)在隨著年齡的增長,總是處身在喧鬧的城市。倒是越來越喜歡這片山了。二姨因為承包了許多的地,也從老礦區(qū)家屬區(qū)搬到了半山腰上,這也成為更加喜歡到這里的一個原因。
來到這里,你不需要帶任何的化妝品,因為沒有人會盯著你看,大家的眼睛看綠都忙不過來,誰還會留心看你。來到這里,吊帶,短裙不需要,因為這里的清涼是沁人的,盛夏的夜晚還要蓋棉被。來到這里,你可以盡情的欣賞夜晚的星空,可以在晨霧當(dāng)中盡情的游走,沒有車來車往的聲嘯,沒有現(xiàn)代一切高科技帶來的紛擾,因為手機沒有信號,電視沒有圖像。這里幾乎不需要用錢,因為菜是自家地里種的,水果是自己樹上長的,蛋是自己家的雞下的。破衣爛衫沒人笑話,因為住在這里幾乎就沒有人能看得到。能看到你的只有二姨家養(yǎng)的那群雞,幾只看家護院的土狗,最有靈性的也就算得上那十幾頭梅花鹿了吧?墒沁@些牲畜偏偏是不會以貌取人。
在黎明時分被那幾聲悠長的鹿鳴驚醒了,悄悄的穿好衣服,推開屋門,踏著滿地的晨露走進鹿的世界,聆聽那鹿的鳴聲,有高亢的,那是公鹿在呼出一晚的壓抑,有纏綿的,那是母鹿在吐出一晚對愛人的思念,有慈愛的,那是父母對待幼崽的呵護。一聲聲的此起彼伏。在這份難得的喧囂中感受著寧靜與溫馨。鹿是有靈性的動物,它能分辨得出,你對它是善還是惡,喜歡它的,它會主動與你親近,溫柔的舔舔你伸出來的手,嗅一下你的衣角,有頑皮的會舔幾下你的腳丫,要是你穿著鞋和襪子,它也會輕輕的啃幾下。瞪著一雙能滴得出水來的大眼睛看著你,當(dāng)然這是在母鹿跟前了,要是雄鹿的話,就不同了。雄鹿是高傲不馴的,它幾乎是不屑看人類的,總是在人的面前揚起那顆美麗的頭,狠狠的重重的踏蹄聲,就好像在告訴你,不要靠近我一樣。對于雄鹿我是從來不敢進院的,只是偷偷的伏在花墻的通透處,悄悄的觀賞。離開鹿苑,天也開始泛起青色,走在還沒有成熟的包谷地旁,聽那果實吸允甘露時的咕咚聲,聽那地邊溝畔的蟲鳴。觀那微風(fēng)拂過,葉的擺動。則是愜意,舒暢。遠遠的傳來幾聲狗吠,那是早起的務(wù)農(nóng)人鋤完草,要趕回家吃早飯了。小路上的相遇,不帶任何的功利心,不帶一絲的嘲笑。有的只有那份善意,那份樸實。點頭一笑,避身躲過農(nóng)人豐盛的竹筐,他會盛情的拿出鮮紅的桃,黑黑的李,綠綠的瓜而且一定要你收下。捧著那些帶露的鮮蔬他會熱情的邀請你閑了到家里做客,并且細心的告訴你家的方位,然后灑下笑聲一片,在笑聲還未散盡時遠去,只留我還站在這笑聲里,輕嗅那濃濃的情誼。
夜晚,獨自坐在山的最高處,眼望那片宇宙。覺得月是那么的大,星是那樣的明,眼下的松濤木海此時此刻就如同回到了宇宙洪荒的那個時代,一切的生命緣于這里開始,從塵埃落定,到單細胞的繁衍,開始的爬行動物,后來的類人猿等等的一切,這片山,這片林海經(jīng)歷了多少的風(fēng)風(fēng)雨雨,看過了幾多的坎坷人生,才換的回現(xiàn)在這樣的安寧,這份淡泊,雖然現(xiàn)在的這片山開始小有名氣了,人們開始關(guān)注它,開始改造它,在它的身上開始有了人工的雕琢,但是它自己知道,那并不是因為自己,那是因為那個曾經(jīng)在此地翻譯經(jīng)文的大和尚。那是因為那個曾經(jīng)把自己納入避暑行宮的朝代,那是別人的事,是和自己無關(guān)的。于自己有關(guān)的也只有在夜晚的這份安寧,這份淡泊的心境,和自己深埋與地下的豐富的蘊涵。
思念我愛這山,愛它的安寧,淡泊。愛它夜的遠,夜的靜。愛這片林海,愛它的富饒,愛它的陰涼。現(xiàn)在人們對它的改造,已經(jīng)讓我徹底的失望了,那瀑布在上游被攔截成了湖水,時時的散發(fā)著死水的味道,那一汪深潭已經(jīng)竭盡干枯。人們的肆意踐踏,讓山的韻味盡失。人們的隨心喧嚷,讓山的清幽皆無。山會憤怒嗎?那片松濤是在嗚咽還是在呼號?水會憎恨嗎?為何卻是無言?
在夢里我又聽到那陣陣的松濤,那清澈悅耳的流水聲,我知道那是它們也想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