牽住心靈細(xì)微的感動
第幾次牽媽媽的手過十字路?從小到大,應(yīng)該是用無數(shù)次來計算吧!
當(dāng)我這樣想時,正在紅綠燈閃爍的交叉路口。搭在媽媽臂彎里的手滑了下來,伸手去牽媽媽的左手。
存在于小時候母親牽我過十字路的印象已經(jīng)相當(dāng)模糊,幾乎毫無印象。我有些自責(zé)地問自己,怎么會這樣?不可能沒有存在那樣的時刻,只是自己全然沒去注意,或者忘卻。
小時候,母親除了工作以外,所有的時間都埋在了家務(wù)事里。里里外外地忙碌,打掃、整理,為我們,為這個家,似乎從來沒有真正屬于自己的時間。夜里,她就坐在燈下編織,給我們編織各式各樣的毛衣、毛褲。有素色花樣編織的,也有搭色的編織,有喇叭花形的袖口、泡泡袖的上衣,蝙蝠衫、喇叭褲……衣服和褲子上還有一些漂亮的用不同顏色的毛線搭配出來的圖案效果。那雙巧手給了我搶眼的童年,在同齡人不著眼的服裝中獨(dú)樹一幟,很是虛榮了一把。也因此,母親便更有得忙了。表姐、表哥、表妹、表弟的不消說,每年至少在為我們添衣之時,都不忘給這些“小親戚”一份。除此以外,還有一大串的“大親戚”、老朋友,也會時不時地請她幫忙織幾件。母親是個熱心人,總是推辭不下,于是每夜都織到很晚,炎熱的蚊蟲肆虐的夏天里也織。我們都已熟睡,好幾回困了,編織針滑到地上,“!钡仨戦_,這又拾起再織。這雙靈巧的手,就這么不停地忙呀,織呀,在那些數(shù)不過來的時間里。
母親總是剪短發(fā),從結(jié)婚以后至今一直如此。但母親的手卻為我梳過很多次漂亮的發(fā)型,編過許多次俏麗的麻花辮,打過無數(shù)次美麗的蝴蝶結(jié)……每次梳理時,對著鏡子里打量的我看母親的短發(fā)在我身后晃過,我總是心想,長頭發(fā)的媽媽會是怎么樣的?于是,便問:“媽,你怎么不留長頭發(fā)呀?那樣,一定更好看!”媽媽笑著對我說:“哪有時間呀!這不,還要擠出時間幫你梳理嗎?”就為這句話,從第二天開始我就堅持要自己梳理頭發(fā),以為這樣,媽媽就會留下漂亮的長發(fā)。結(jié)果梳得或是一高一低,或是歪歪扭扭得左右不對稱,還有時是上面綁著一撮,底下還有一溜頭發(fā)長長的落在背后,沒有梳上去。因此,總是會在吃早飯的時候或在背上書包去上學(xué)之前,讓母親給叫回鏡子前,重新再梳了一次。那時候是小學(xué)三年級吧?
對媽媽的手的記憶有很多,那是一雙勞動的手、靈巧的手、溫暖的手,可記憶深處牽手的畫面,一張也沒留下。當(dāng)我和弟弟牽著爸爸的那雙大手去散步的時候,媽媽在洗我們剛換洗下的衣服,在洗一大堆的碗筷,在拖洗房間,在整理衣物……就這樣,我印象中模糊的牽手畫面,都在那兒消磨了。
我們在漸漸長大,隨著交通的方便,步行的越來越少,牽手過馬路的場景便被日漸淡出。
“媽,牽!”我一手牽住母親的手,很粗糙的掌心,有近似于觸著樹皮的感覺。
“怎么會這么粗糙了?”我自言自語,其實答案早已了然。一時心間被什么輕輕劃了一下,眼角就潮濕了。
“本來就這樣!”母親不咸不淡地說。
緊緊地握著媽媽的手,一言不發(fā),內(nèi)心卻早已經(jīng)暗涌如潮。綠燈亮了,我牽著她的手走過那個交叉路口,心里一直在想:是否有讀過這么一句話,“小時候,總是父母牽著我們的手過馬路;長大了,便是我們牽著父母的手過馬路”。
牽著媽媽的手,那雙寫滿年輪的手,寫著我們成長經(jīng)歷的手。那是一本書,可以梳理我們心靈的書,在牽手的一瞬,你可以感受到從那里傳遞過來的每一道時光里的細(xì)微變化,感知生命里的細(xì)微之處溫暖。
今天,你牽住了那份細(xì)微的感動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