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慰我們無處安放的青春
我從來不知道三年的時光有多長,也從來沒去想過,是不是長得讓人看不到它的盡頭。如果真是那樣,我想,我會永遠都不去想它,讓它就這樣無聲無息的過。而我就如坐在一趟長長的地鐵上,去往一個不知名的終點,車上滿載著我的青春,我的夢想。不知道行了多久,那班名為三年的地鐵終于停了下來。也許是停的太過突然,也許是自己真的不適應(yīng),剛下車外面的陽光就狠狠地刺痛了我的眼睛。
我不止一次地設(shè)想過,外面的天空是什么樣子。如果是白色,我可以將自己裝扮成黑色,我想。倘若是其他顏色,我猜測了一遍又一遍,終究沒能給出自己一個理想的答案。因為我實在不喜歡其他顏色,可以肯定地說,除了黑色和白色,我再也想象不出任何的顏色。我的生活本來就是黑白兩層,就如小時候看過的老電影一樣。
我想,我總有一天會飛出去的。
但是我很快發(fā)現(xiàn)我錯了,不是總有一天,是現(xiàn)在。
我已經(jīng)脫離了原來的生活。
我告訴自己,你自由了。
于是,我終于看到了那個我渴望了多年的天空,一切和想象中沒有太大的差別。生活終究是生活,自己還是暴露在赤裸裸的時光下。只是我的生活中多了陌生,于是,我學(xué)會了習(xí)慣陌生。
一如我當(dāng)初那樣的習(xí)慣洛陽。
洛陽?
那趟長長的地鐵?
那座飄搖的城市。
我最終遠離了你。
在這年六月。
二零零八年的六月,我和青春作了告別。
在那座城市的三年,我好象每天都在行走。并沒有刻意的駐足過,停留過。我不止一次地想過,等我離開這座城市的時候不會有什么回憶,不會有什么留戀。我會什么都沒有。因為我什么也不曾留下過?墒钱(dāng)我面對離別的時候我才發(fā)現(xiàn),原來自己并不是一無所有。
至少我還擁有你。
洛陽。
畢業(yè)前的一段時間,我?guī)缀趺刻於甲怼]有什么原因,只是一瓶一瓶地灌。和朋友,和同學(xué),和那些一樣都沒有原因的人。我并不知道這樣的生活究竟是為了什么,喝到最后我才發(fā)現(xiàn),原來是因為寂寞。在這座城市的三年,我終于給出了自己一個答案,我只是我自己,終究不是別人。記得多年前看過一部電影,是一部關(guān)于情與義的描述——《英雄》,整部電影是由愛恨貫穿而終,由愛及恨。實質(zhì)上整部電影里的愛與恨只是為故事的“成”與“全”作了一個鋪墊。直到最后生命的終結(jié),其實講述的就是一個“義”字,一個簡簡單單的字。其中包括了那些不被人理解的背離、愛情、死亡。這種情遠遠在愛情之上,只是這種情的結(jié)局只有一個。無名的進秦宮棄秦王而不殺與之前的殘劍一樣,講的是一個“成”字,直到最后無名、殘劍、飛雪的死亡以及長空的隱退無疑寫了一個“全”字。整個故事都是以一種反常規(guī)思維進行的,而這恰恰符合了那個時代那些俠士們的從行。電影里描述梁朝偉飾演的殘劍時所說的一句話我至今記憶猶新,“殘劍之殘殘于心,而非劍。”殘劍所握之劍本身是一把殘舊之劍,而重要的是殘不在劍上卻在心上。如果一個人的心“殘”了,那恐怕生活對之已經(jīng)沒有意義了。而我所看到的是,電影里那些刺客們的眼神以及眼神里流出的憂傷都和寂寞有關(guān),僅此而已。
到最后我始終沒有想通,酒和人生有什么關(guān)系,和時間有什么關(guān)系,和寂寞有什么關(guān)系。時光就如穿行在墻上的爬山虎一樣,終日蔥蔥郁郁,不停不歇,卻終生與老墻廝守,與寂寞廝守。
閉上眼,我仿佛還能看到那個踏著風(fēng)望著天空的孩子,那個追逐奔跑著的孩子,那個笑起來單純無猜的孩子,那個對一切都簡簡單單的孩子,只是這一切都已經(jīng)不在,只留下那個站在窗前默然沉思的男子。
這時候他會不會覺得,他并不是什么都沒有,至少他還擁有寂寞。
一座城市總會有讓一個人刻骨銘心的地方,對于我來說,這座城市所給予我的那些悲歡離合,到最后都化成了一個女子纖弱的身影,一個單薄瘦弱、長發(fā)飄飄的女子。
她始終存在于我的意識之中,或留戀,或追尋,只是,我們始終都無從選擇。
我想,我應(yīng)該把她忘記。
就像忘掉我自己一樣。
有些時候,我會把我的左手想象成她的右手然后把我的右手緊緊地覆蓋在我的左手之上。十指相扣,如一場浮生若夢的繪卷,一切追逐都散了……
如果可以,我愿用我一生的時光去等,或去忘。
君若化風(fēng),我必為塵。
終了,你我還是如同路人一樣擦肩而過。
于是,我告別了自己,遠離了那些記憶,遠離了那些寂寞,遠離了那座城市。
我們都要告別,告別那些與我們一起生活了多年的青春。
我們終將牽手陌生,牽手兩岸默然。
突然,我就聽到了那些遙遠的聲音。在這個我完全陌生的西安。
那是我生命中無法躲避的觸摸。
你聽,那些風(fēng)鈴在響。
風(fēng)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