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芳華
因為近年父母不常在老家住,也因為自己有了婚姻和孩子圍成的新家的緣故,回老家的次數(shù)少了。每次回去都是來去匆匆,還沒有細細的體味過,就已經(jīng)踏上歸途。
一次次與故鄉(xiāng)的溫暖擦肩而過,一次次悵然若失。
這次回家,翻起舊照片,恰一陣清風吹過記憶的樹,一地落葉,徹眼金黃。
路舊時的小巷和現(xiàn)在的有了很大的不同,有了時代變遷和進步的烙印。泥土和小石子混合的小路已不多見,改成水泥壓成的硬路。小時候下大雨,沖刷出硬硬的細沙的路,赤著腳丫子踩在上面清涼而柔軟。用一個大大的釘子在上面畫出一塊方形,兩個人一分,相互在對方的地面上扎著玩,從“一”開始,數(shù)到無窮盡,釘子扎不住地面時算輸,勝利的一方在對方的地盤上畫出一小塊,直到對方的領地被占領,游戲便告結束。每每玩的興猶未盡。這樣簡單的快樂是物質(zhì)匱乏的童年里最大的精神滿足,也是現(xiàn)在的孩童不曾體會和擁有的。
現(xiàn)在,被硬化的小巷已經(jīng)沒有了下雨時走過留下的腳印,也沒有了風揚起清塵的泥香。沒有了樹影婆娑的陰涼,只有小小的修剪整齊的灌木叢。圍著大大小小的黃紅的花,清香悅目。
村外的路也已經(jīng)修的四通八達,兩邊種了楊樹。樹已高大婆娑。上高中的時候,這條向西的路是回家的必走之路,那個時候還是沙石鋪成,兩邊是水渠、雜草和一望無際的莊稼,沒有樹。赤日炎炎的時候,路被烤的白花花的,懨懨的而沒有了水分。老牛拉著破舊的車慢慢的走過,揚起一縷縷清塵。人就坐在車上,鞭子也懶得動一動,估計要被這烈日烤的睡著了吧。歸家的人騎著自行車飛般掠過的影子落在地上沒遮沒攔的被烈日炙烤,幾乎要聞得到焦糊的味道了。
那時,是非?释苡薪裉爝@樣樹蔭濃密的清涼的。
而我,亦早已離開家鄉(xiāng)。這些樹就是我離開家鄉(xiāng)那年種下的吧。離家以后沒有機會經(jīng)常的在這條路上走,每次回家也都是行色匆匆。不覺間樹已長成高高大大,從路上走過,低頭是斑斑點點的樹影,抬頭是穿過綠色的湛藍的天。農(nóng)忙的時候,不回家的農(nóng)人鋪個涼席,躺在上面午休,很是愜意。十年樹木,百年育人。轉(zhuǎn)眼已是十余年。長高了的樹和我一樣見證著歲月的流逝,樹多了一圈年輪,自己的生命也就多了一個印記。
路延伸著農(nóng)村人的質(zhì)樸,也帶來些都市的靈氣。故鄉(xiāng)已經(jīng)不純粹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周而復始的農(nóng)事。在這條路的開始,已經(jīng)有了現(xiàn)代化的碎石機器,把山上的石頭粉碎,再有大大小小的車拉出去,運到四面八方。山外的信息也隨著這滾滾車輪進入了農(nóng)家人的眼里、耳里、心里。這里,已不是純粹的農(nóng)家人的質(zhì)樸,有了山門打開的蠢蠢欲動。
水小時候家不遠的地方,是灣塘,魚蝦肥美,水草纏繞。早起和晚歸的女人結伴在塘邊洗衣服,說著今年的農(nóng)事。小孩子就在旁邊戲水,向塘里走的深了,高高低低的呼喚聲就從洗衣人的嘴里出來,夾雜著清淺的呵斥。透過清清的水,可以看的見細細的黃沙,悠悠游走的小魚,藍天白云倒映著清晰的倩影,戲水的小孩子的朗朗笑聲,驚飛了小鳥和成群的鴨子,打碎了藍天白云的夢。
下塘是夏天每個小孩子的夢想。但只有大人帶著的時候才可以下水。放學后老師在每個人的腿上畫上一個記號,以免淘氣的孩子擅自下水。第二天老師再逐個檢查,沒有了的就被老師訓,連大人也免不了被老師找來問話。塘是天然的,里面深淺不一,每年都有小孩子溺水身亡。那一具小小的軀體,濕淋淋的塘在塘邊,女人扯天呼地大哭的聲音,穿過整個夏天,停滯在童年少有的悲傷里。
最喜歡的,就是和三兩個好朋友避開大人的耳目,去塘邊或渠邊打魚撈小蝦了。從大人廢棄的漁網(wǎng)上裁下一小塊兒,做成漏斗樣,網(wǎng)小魚或小蝦。記得有一年下大雨,連河上的橋都要淹了,我和妹妹站在橋上,一伸手就能夠著水。將一塊大點兒的漁網(wǎng),用繩子綁了,一下一下的撒,希望能捕到一條大的魚。卻總是很失望。大人的網(wǎng)撒開以后大而有形,而我們的,只是像衣服的一片那樣,怎么能網(wǎng)的到魚呢?那一下一下收放的,是不可復制的快樂罷了。
塘里每日都有打魚翁,也能見到南方的那種小木筏,卻沒有江南水鄉(xiāng)的吳語呀呀歌唱,只有鄉(xiāng)人大聲土氣的吆喝:“喂,要魚吃嗎?”魚是多的吃不了的,打魚只是種樂趣。沒有菜吃的時候,娘就去塘邊或渠邊,隨便從哪個人的魚簍里拿了回家燉了吃。在記憶里,幾乎每天都有魚吃。吃的最多的是鯽魚,沒有多少油水,清水煮的,清淡而幽香。
所以,在老家里,到處可見皮膚細膩的女孩子,也幾乎沒有長粉刺的。應該是得益于經(jīng)常的吃魚吧。即使到了今天,能夠吃到山珍海味,我也仍舊喜歡吃河里的魚,喜歡的是魚的那種淡淡的泥腥的味道。
如今卻沒有了,這連成一片的大大的水塘,也沒有了在水邊玩耍的快樂。代之的是現(xiàn)代的青磚紅瓦的房。不知道是因為干旱還是人們對物質(zhì)生活的渴望,在有限的不能增加的土地外,想起了這汪流淌了世世代代的塘。
不再坐在船上,飄蕩在它的心里,而是把硬硬的建筑壓在它的脊梁上。踐地而恐地痛,原來,地也是會痛的啊。那么,塘呢?你是否也一樣的痛著呢?塘卻不語。只以她地母般博大的胸懷,默默接受著這滄桑的變化,無私的釋放她對子民的熱愛,收起了黯然神傷。
四處散漫的是歡聲笑語,沒有人聽見她心里的哭泣。也許,她已經(jīng)嘶啞的喉嚨,發(fā)不出悅耳的音,也再也留不下冷的熱的淚了。
水是土地靈動的眸子,失去了這明眸,善睞就成了泡沫。一聲嘆息,在走過曾經(jīng)的這灣塘時,從遙遠的地方隱隱傳來。喧囂中,我泠然怔住,淚水從心底滑落。淚是靈魂的落葉,我不知道,是誰的落葉,靜靜的紛飛了一地。
人記憶中,農(nóng)家人是時刻忙碌卻不曾叫苦的,白天對著幾畝小麥、玉米;晚上侍弄著雞狗牛羊,幾個孩子。夏天吃過晚飯后,一家子躺在院子里,看天數(shù)星星;冬天的時候,守著旺旺的火爐喝著濃釅的茶。農(nóng)忙的時候不分黑夜白晝的在地里勞作,收工的時候就著一個咸鴨蛋也能喝上幾口老酒。其樂融融,樂天安命。
農(nóng)村的男人是剛烈的,如同頭頂上這輪赤日;農(nóng)村的女人卻不是那柔媚的月,是像男人一樣的質(zhì)樸剛毅,如同家家院落里種植的美人蕉,熱烈濃郁。在農(nóng)村這個廣闊的天地里,女人和男人的肩膀一樣的寬厚有力,一樣是支撐那個貧瘠的家的脊梁。有時候,比男人還要堅韌。
老屋的鄰居是一個瞎眼的婆娘,帶著三個孩子。男人被長年累月的勞累折磨的神經(jīng)失常,在一個黑夜走了以后徹底的沒有了消息,從此瞎眼的女人帶著三個孩子相依為命。只是,三個孩子在父親走失后先后失了學。娘常說,這個女人要是眼睛好,不知道會怎樣厲害呢。說她的餅攤的又快又好,且不糊;說她的豬侍弄的長的快,總比別家的出欄早;說她是孩子破衣服也穿的整齊干凈;說她從不找人哭訴。因為是鄰居,與我家走動的就勤一些,只有在談起孩子上學這件事上,她會偷偷的掉眼淚,她說她虧了孩子。娘就陪著抹眼淚。娘也總在她走后,對我們?nèi)置谜f,唉,孩子們不能上學了,跟挖她的心一樣啊。也只有在這個時候,我的那棵終日放養(yǎng)在野地里,像野草一樣自由瘋長的心,才深深的體會到能夠上學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啊。
在農(nóng)村,子女上學會給家里帶來很大的經(jīng)濟負擔,尤其女孩,上學簡直就是賠錢的買賣。記得在我上高中的時候,爹做生意失敗,欠了一大筆錢。哥哥正好上大學,妹妹上初中,家里的生活一度入不敷出。每次交學費,都是爹趕著牛車去把糧食賣了,換回錢來給我們。最困難的一年,麥收的時候下雨,小麥都發(fā)了酶,連糧食也沒得賣,娘去貸了款才將我們的學費湊齊。很多鄉(xiāng)人就對娘說。讓你家老二下學吧,女孩子家上什么學啊,大了還不一樣得嫁出去,你能沾上什么光啊。娘說,看我家老二手不能拿,肩不能抗的,在地里干活還不得餓死?就當是我全部生了兒子吧。
這件事,是后來嬸嬸告訴我的。我卻已經(jīng)畢業(yè)工作了。想起娘為錢輾轉(zhuǎn)難眠的無數(shù)個夜晚,我卻在學校里逍遙,并沒有把學業(yè)做到娘想要的那樣,心里就很疼,娘卻從不為我的任性而放棄。在她心里,上學是很榮耀的事,并不僅僅是為我的將來有一碗飯吃。
其實,在我們那一代,物質(zhì)和精神都無比貧寒的日子里,書的確是豐富了我們的人生。讀書,是大多數(shù)孩子的夢想,也是大人們的希望。時隔多年,我們這些走出黃土地的孩子們,又從外面帶來新鮮的觀念,開闊了鄉(xiāng)人的視野,讓求學的氛圍更加的濃厚。
人生,誰說不是一場循環(huán)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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