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我與你憂郁起舞
最近總有一種莫名的惆悵與失落,仿佛被整個世界遺棄的孤獨時時噬心,聲聲嘆息裹進(jìn)熾熱久久不肯散去,心也似被這熱浪灼傷,發(fā)出咝咝的聲響冒著淡淡的煙霧還夾雜著燒焦的肉味,已經(jīng)是三度燒傷,痛的不再痛了。拒絕一切同情與憐憫,獨守一份自以為是的堅強,把自己囚禁在斗室里,面對小小的一方屏幕,想把一切都匯入筆端,那些憂郁的方塊字卻澀澀難行,難道你一向豁達(dá)大度的靈魂也難以承載我這滿滿的愁懷么?
還記得許多年前陰云密布的午后嗎?那時我還是個懵懂的孩兒,記憶里便留下了一生都無法抹去的傷痛,也就注定了我的人生永遠(yuǎn)像那陰霾的天空,從此再也沒有放晴。凄涼的嗩吶聲在空曠的黃土高原悠悠纏綿,如那揮之不去的煙霧久久彌漫著浸蝕著我的心靈。在壯漢們的聲聲吆喝中,黝黑沉重的棺柩被緩緩放入漆黑洞穴,黃土飛揚中我看見母親的身影漸漸走遠(yuǎn),頻頻回眸時天空下起了小雨,嗩吶聲在陣陣凄嚎,仍然阻擋不了人們把黃土堆成小山。紙灰片片在小山頭頂盤旋,那是母親不舍的靈魂啊。我繞著小山走了一圈又一圈,左三圈右三圈,重復(fù)再重復(fù)。那個陰云密布的午后,我便迎風(fēng)踏雨而行,走向暴風(fēng)雨更加猛烈的黃昏,沒有晨曦的朝霞沒有生機盎然的正午。那年我把太陽遺落,孤單的身影過后是一串深深淺淺蹣跚的腳印,只期盼能有一輪淡月照我前行。于是我開始苦苦尋覓,艱難地爬上了茫然的人生之路。那時的我就開始用你,一個個稚嫩的方塊字記下了凄慘的一筆,不是在紙上,而是在我心靈的扉頁上。我們是不是很有緣喲?
開始的路就荒草萋萋棘刺滿山坡。忘不了奶奶凄愴的眼神我那憤懣的眸子,一顆慈母般的心和一個倔強的靈魂,從此伴隨我走遍天涯。細(xì)雨霏霏的黃昏,一個丑陋的扭曲了靈魂的影子幽靈般閃現(xiàn)在我的窗前,竊竊私語驚駭了傾聽的奶奶,瞬間呆滯隨后便是凄愴的淚掛滿腮邊。我聽到了那幽靈似的聲音在低呼,童養(yǎng)媳,童養(yǎng)媳,仿佛在召喚我引誘我走向荒草萋萋舊時的婚姻殿堂,怒火燃燒著現(xiàn)代的胸膛,拔起棘刺狂抽,幽靈飛也似地逃竄,略顯修長的手滲出鮮紅的血,滴答落下漂染了地上的雨水,如紅絲帶向遠(yuǎn)方延伸再延伸,延伸到我青春的夢里,于是夜夜被惡夢驚醒又被再次纏繞。奶奶那一行清淚也流呀流,伴著我孤苦的靈魂一起流浪。我醮取一地的血水寫下了你,堅強深刻在另一頁心扉,伴著我迎戰(zhàn)一個比一個更猛烈暴風(fēng)雨的摧殘與蹂躪。以后的日子,耕田里有了一張黝黑的臉,遮掩了如花的芬芳,瘦弱的肩膀挑起了沉重的木桶,似水年華從水缸中溢出,悄悄地漫過萋草荒坡,來到了如畫的月夜,一輪圓月掛在樹梢,淡淡的光溫柔地望著我,這就是我期盼的那枚月兒么?那年我考上了醫(yī)學(xué)院。
漫步在校園林蔭小道,開始用你一筆一筆地描繪我的青春篇章,羞澀不失清靈,彷徨不缺激情,幼稚不乏純情,你一個個字符像音樂般跳躍,就如我情竇初開的情懷在舞。一個有月的夜晚,他走進(jìn)了你的詩里,就像月光灑進(jìn)小樹林,輕盈地纏繞著樹梢,詩便多了甜蜜的美、溫柔的美。他把愛戀寫在我的臉上,我把它融入到你的血液里,夜夜在月下流淌、流淌,終成一條小溪,滋潤著修護(hù)著干枯而又傷痕累累的心的河床。幸福的日子就如那月圓夜,又到月缺的時候。臨畢業(yè)的某一晚,他突然消失在茫茫的夜色里,殘月點點的光輝再也照不進(jìn)你的詩里。一朵陰云將月兒包裹,一切又淪入黑暗之中。走不出,永遠(yuǎn)也走不出黃土堆成的小山,那夜我為自己的靈魂焚燒了一串紙錢,把憂傷又給了你,我忠實的朋友。
今夜你為何這般地不肯與我為伍?是怕我的憂傷將你淹沒?或是你也懼怕這酷熱的燒灼?或是因我早已在你的身軀上刻滿道道傷痕?我的神經(jīng)末梢已被燒壞,還好你的還在,詩的精靈也就沒有消失。我的淚終于潤濕了筆尖,詩的精靈又開始惟妙惟肖地舞著,像那小山上飄蕩的紙灰,幽幽地消失在深邃的夜空。
今夜,我與你憂郁起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