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jìn)百里杜鵑
我是在四月天走進(jìn)百里杜鵑的。
沿林間小道而上,還沒有進(jìn)入景區(qū),遠(yuǎn)遠(yuǎn)看見山上杜鵑花一從從地盛放,油彩畫一般。如果從天空俯瞰,四月的大地一碧千里,百里杜鵑就是大自然在大地這塊綠布上描下的油彩。走進(jìn)百里杜鵑,才知道,油畫其實還不夠確切,該是工筆畫更確切些。
百里杜鵑位于黔西和大方交界處,綿延百里。分布著馬櫻、團(tuán)花、迷人、露珠等30余種杜鵑花,是當(dāng)之無愧的“天然大花園”。四月天里的杜鵑花爭奇斗艷、競相綻放、如煙似潮、如云如海,身處其中,欣賞造物的神奇和偉大。我想,這莫不是上帝散落人間的珠鏈或花環(huán),抑或是天女散花的杰作?看那山上,一叢紅,一叢紫,一叢白,一叢粉,一叢綠……交錯重疊,這美是天然的。山風(fēng)吹動,樹木一齊波浪般涌動,萬花搖曳起舞,五彩的波濤出現(xiàn)了,一陣陣香味彌散在天地間,洗滌著我,從我的毛孔穿過,從我的眼睛流過,我就如變成了一枚生機盎然的綠葉,整個身心化入自然里去。
白居易有詩贊美杜鵑:“閑折幾枝持在手,細(xì)看不是人間有。花中此物是西施,芙蓉芍藥皆嫫母”。在詩人的眼中,杜鵑花猶如美麗動人的西施,至于芙蓉芍藥之類則如老婦。徉徜于花間小徑,映入眼簾的盡是蒼枝虬干的杜鵑花樹。杜鵑花扎根于深壤厚土,性喜山野,方寸之地的花缽,狹小窄逼的庭院不是她的生活之地。我想,這大概是白居易喜歡它的原因。
喜歡它,是因這般美色給了我陶冶。放下城市生活里的焦慮、緊張,關(guān)掉手機,在自然的懷抱里,親近這些杜鵑花。看這些燦爛的生命,這些自然的精靈,我滿心歡喜。我認(rèn)為自己很幸運,不用費多少時間,就能到這里來看看,來走走;ú輼淠镜纳畋戎说纳,更有生機。站在山頂,當(dāng)想到自己是工筆畫里的一分子,就盤腿坐下,看這百里的杜鵑爛漫,看五彩的群山在陽光下有如彝家女的笑臉那般明亮,閃爍迷人的光輝。
在數(shù)花峰的一處草坪上睡著了,螞蟻爬上我的牛仔褲,青草氈子托著我,叢叢杜鵑守護(hù)著我。許多年沒睡過這么安靜的覺,不遠(yuǎn)處游人的笑聲、鳥雀清脆的叫聲、陣陣風(fēng)聲林濤,自然的天籟誤入了我的夢。
想起了那個傳說,很久很久以前,天空崩裂,洪水滔天,彝族神王支嘎阿魯用了三年時間補天,花了整整九年時間趕山填水。其他族人都死了,天神派仙女索瑪來與支嘎阿魯成親生育后代。支嘎阿魯與索瑪生育了很多子女,待到人間繁榮昌盛后,天神要索瑪返回天上。索瑪舍不得支嘎阿魯和她的子女們,神命難違,傷心的索瑪眼淚都流干了,化作滿山遍野的杜鵑花。彝族后裔把杜鵑花叫做索瑪花,并將其奉為圣花。這時候,我想到山下遇見的那位彝家女,勤勞地在河邊漿洗。世代居于此的人民在這里生生不息,這是大自然給予的福氣。淳樸的民風(fēng)和優(yōu)美的大自然是緊緊聯(lián)系在一起的,我想,傳說的真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傳說表達(dá)了這方水土上的人對這方水土的熱愛,對杜鵑花的喜愛,流露出居于斯長于斯的那份自豪,對這美好大自然的由衷贊美。
今天比以往走得更遠(yuǎn)。來時是早晨,現(xiàn)在夕陽西下,金黃的暮靄從天邊灑來,這百里杜鵑快達(dá)到絕美了。五彩的山頭上籠上金黃色的輕紗,鳥雀歸巢的剪影伴隨一聲鳴叫;晚風(fēng)輕送,遠(yuǎn)處的村落傳來了歌聲。
還得同往常一樣回家去,下山時,腳步變得比上山還緩慢。來過這里多次,每次都是慢慢地走上山,然后以更慢的速度下山,真想帶頂帳篷,在這山上住幾晚。來這里看杜鵑花,不只是親近自然,更是親近自己。原來,要有份輕松愉快的心情也很簡單,下個周末,還來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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