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幸福
有一段時間公司訂單增加,原有的幾個倉庫不夠用,老板決定在閑置的空地上建造幾個簡易倉庫。那時候我是公司里最閑空的一個人,為了不使我在網上過著頹廢的日子,老板就把建造倉庫使用材料的監(jiān)控權全權由我和一個同事來處理。
那是八月份的時候,天氣很熱。每天早上我和同事除了發(fā)發(fā)材料外,整天就躲在辦公室里一邊喝茶,一邊透過窗外看著承包工人冒著烈日在腳手架上揮汗如雨。
“如果這種工作由我們來做,我們能勝任嗎?”這時同事總是忍不住問我。而我卻常常回答不出。也就在這個時候我才想起詩人荷爾德林的一句話:假如生活是十足的辛勞,人可否抬望眼,仰天而問,我甘愿這樣?
日子就在承包工人忙碌的身影中靜靜地流逝,工程離竣工的時間越來越近了, 包工頭和他的女人帶著工人,每天加班加點在蓋棚頂。包工頭三十多歲,歲月和風沙爬滿臉上,皺紋縱橫交錯。他的女人二十多歲,很漂亮,只是皮膚曬黑了些許。這女人很能干,像許多男人一樣能夠在高空上作業(yè)。
“好佩服啊,這樣能干的女人,包工頭應該知足了。”同事看著包工頭女人在焊接屋頂橫梁時說,“不過話又說回來,這個女人跟著包工頭這樣勞累,她會幸福嗎?”
是的,她會幸福嗎?我也常常這樣問。但包工頭的女人好像從來沒有怨言似的,每天她總是和她的丈夫有說有笑地上班下班。
工程終于完工了,在給包工頭辦好了所有的手續(xù)后,我和包工頭自然而然地聊天起來。
原來包工頭夫婦是江西人,在廣東打拼已有十二年了。他們先是在工廠上班,后來才在工地做事。他們有一個可愛的女兒,已讀小學四年級了。包工頭抽了一口煙,接著說,他們已在這個城市買了房子——按揭供樓,已交首期。他們?yōu)榱藴貢岬募,也為了聰明的女兒,即便工作再苦再累,他們也感覺到幸福。
是的,職業(yè)無高低貴賤之分。我想,不管從事何種職業(yè),只要有意義地活著,有理想地活著,哪怕是再苦再累,也會時時感覺到生活的歡笑,幸福的來臨。
看著包工頭夫婦遠去的背影,我想起我這些年走過的路,我為自己追求的所謂的幸福感到羞恥。晚上,我在宿舍里拿起多久不曾動過的畫筆,一幅圖畫在眼里定格:烈日的窗外,忙碌的工人,黝黑的皮膚,閃光的汗水,有說有笑的包工頭夫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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