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生命就燦爛吧
我家的陰臺與一片底店相連,由于是公共區(qū)域,因此那底店的平臺上的衛(wèi)生沒人負責(zé),以致在屋角處形成了一堆垃圾和泥沙的雜物?赡苁悄骋灰沟拇猴L(fēng)習(xí)來,亦或某一場春雨漫過,在那是一方寂寞孤獨的角落上冒出了一點點新綠,在沒有注視的目光下,它們居然長到了尺把高,細一分辨原來是三棵稚嫩的向日葵幼苗。不禁為悄無聲息而至的生命驚喜。
繼之的是為這纖細柔弱的生命擔(dān)憂,試想在這樣的環(huán)境里生長的幼苗能活多長時間呀!隔欄相望的我?guī)е环輰ι膿?dān)憂。我看到過它們在一場春雨過后的一身颯爽英姿;也看到過在暴風(fēng)雨中它們不由自主的搖擺;還看到過它們在烈日曝曬后的蔫兒樣。我是它們生命的旁觀者和見證者,三棵小苗,一棵在一場暴風(fēng)雨過后偃倒了,還有一棵在干燥的日子里枯萎了,只剩下那棵腳下泥土稍厚實些的苗,僅剩下的那一棵小苗在孤獨的寂寞的生長著。我心中不免傷感,屬于這位兄弟的將來不外乎不多時日的茍延殘喘罷了!
就在我外出訪親的數(shù)日后,只是十幾日的時間,驀然發(fā)現(xiàn)這位頑強的兄弟竟有徑寸之粗,葉片也大了許多,最令人意外的還結(jié)了花蕾。難道是上天的格外眷顧,這段時間里下了好幾場透雨,正是這幾場透雨滋養(yǎng)了它。雖沒有人的精心護理、澆灌,它亦是開花結(jié)果了。與那些在田野中,由農(nóng)人播種、澆灌、護理的向日葵們相比,它的命運真是迥乎不同呀!但是它畢竟還是由一棵幼苗修成正果了!
由這棵向日葵的成長經(jīng)歷使我想到另一幕。那是臨近春節(jié)的一天,在這個即將團圓的節(jié)日的感召下,人們紛紛踏上回家的路途。我們一家三口也不例外。當我們登上列車后,才真正體會什么是春運。人們猶如要逃離是非之地一樣,蜂擁上車,車廂內(nèi)更是嘈雜一片,陌生的男女老少也顧不了許多,幾乎是鼻息相通了,人與人之間親密至極,仿佛砌在一起似的。就在如此擁擠不堪的空間里,我發(fā)現(xiàn)在我們的近旁有一個十一二的孩子,他是一個纖弱的男孩,正在如此狹窄的空間里盡全力護著一袋東西,如此弱小的他與那份竭盡全力的勁頭,不由得引起周圍人們的關(guān)注。當火車緩緩啟動后,出于老師的職業(yè)習(xí)慣,我與那個孩子攀談起來,“你,這袋子里裝的是什么呀?”,那孩子用還比較稚嫩的聲音回答說:“饅頭!庇謫枺骸笆茄,你們自己用新糧食蒸的饅頭多好呀!”旁邊的人也跟著附和。那孩子卻說:“我們村里人都說某某地的饅頭香,像面包一樣。于是我就跟著我們村的大伯拿面來換這里的饅頭,好拿回家過年吃。”看著眼前這個孩子,再看看我那正處于他爸爸精心呵護下的兒子,相仿的年紀,卻是不同的生活境遇。我又問起他的學(xué)業(yè),據(jù)他說是,自己在縣里上中學(xué),一星期才回家一趟!皩W(xué)校的伙食怎么樣?”他馬上表現(xiàn)出不滿地說:“要不是餓,我才不會吃食堂的飯呢!”問他將來有什么打算?他說,“他們那兒大多的學(xué)生都上技校。”看到他還很稚恁臉上的泰然和自若。我又想到了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可以說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典型的溫室里的花朵;叵雱偟饺祟^攢動的候車室,他就緊張地抓住他爸爸的手,雖然言語沒說,但能明顯的感覺到他的無措。上火車時是他爸爸盡全力護送上來的,站在如此擁擠的人群中是那么的格格不入。于是我不禁想,同樣是孩子,由于不同的生活環(huán)境,也注定了不同的命運。該為我那成長于城市的孩子慶幸呢,還是為那個生長在山村的孩子惋惜呢?可從適應(yīng)生活的角度看,該為那個成熟的孩子欣慰呢?還是該為我的略顯幼稚的孩子嘆惋呢?
這個困擾我許久的思考,居然是在事隔這么久之后,由一棵向日葵的成長經(jīng)歷做了詮解。那三棵向日葵的種子,它們并沒有揀擇土壤是肥沃還是貧瘠,只是遇到了合適的土壤,它們就萌發(fā)、生長,萌發(fā)、生長是它們唯一的念頭。即使不能開花結(jié)果也無所謂,萌發(fā)了,生長過也就無憾了。是呀,我也大可不必為生長于不同的環(huán)境的孩子妄自興嘆,這樣的畫面我們不該忽視,比如磚縫間的那簇青草,或者是從柏油馬路的排水井蓋的小口中探出頭的那抹新綠,還或者是生長于懸崖峭壁上那棵嶙峋的樹,我們更應(yīng)該學(xué)習(xí)那些生命,只要記住一點:是生命就燦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