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聲悠揚(yáng)
那個下雨天,雨點(diǎn)節(jié)奏清晰的打在花紙傘上,我就這樣漫無目的走在雨中,任雨水濕了我的長發(fā),濕了我藍(lán)色風(fēng)衣,濕了我柔軟的心。仿佛自己就是一只漂在水面上的浮木,哪都是岸,又哪都不是岸。
年輕的時候,了無牽掛,在遇到困惑的時候,可以瀟灑的放下一切,優(yōu)游的遠(yuǎn)走。那時候不懂得得逃避,只知道,在自己快要窒息的時候,就要勇敢的沖破藩籬,爭取自由呼吸的權(quán)利與機(jī)會。很多次背起簡單的行囊,象個難民一樣出現(xiàn)在朋友的視線里,從來不會覺得狼狽或者有損形象,仿佛這才是自己最本真的樣子,不違背自己的心愿,干自己想干的事,說自己想說的話,走自己想走的路,是那樣的率性灑脫,少了而今那份牽牽絆絆,那份唯唯諾諾。那時始終能以本真自然的心行走江湖,是的,江湖,我的江湖。在嘈嘈攘攘的江湖紛擾中總是能牢牢把握住自己,心靜神寧,不被外力所傷,快樂著自己的快樂,即使一簾清夢,無人與共,也絕不悲戚。那時下雨天,也是最浪漫,最賦有情趣日子。
或許真的是經(jīng)歷了太多的磨難,生活的顏色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褪變,就好比煙花劃破夜空,璀璨過后只剩無邊的寂然,如果從來沒有見識過那片刻的美麗與輝煌,或許,一切仍會是波瀾不驚,沒有擁有的幸福,也沒有失去的痛楚。淡淡的,平平的,淺淺的日子,下不下雨都沒有太大的關(guān)系,順應(yīng)天命,安于現(xiàn)狀。
記得那個下雨天,正當(dāng)我邁著蹣跚的腳步快要迷失方向的時候,在天橋下我遇見了一位吹竹笛的老者,他身軀清瘦,兩鬢斑白,雙目有神,修長的手指在那管橫笛上輕靈的舞蹈著,于是,我的耳邊除了淅瀝的雨聲,還有悠揚(yáng)的笛聲,我仿佛是一個在暗夜里徘徊的人,忽然覓到了一盞心燈,一下便心有所動,好象有了某種頓悟。仔細(xì)聆聽,漸漸的,笛聲蓋住了所有的雨聲,我的耳朵里,只有那笛聲,那清遠(yuǎn)、悠揚(yáng)、婉轉(zhuǎn)、柔和的笛聲,那是一種穿破世俗,來自心靈彼岸的聲音,它在我沉寂的心湖劃出了幾道漣漪。
我向前,收攏了自以為獨(dú)擁一方的花紙傘;我向前,停止了自以為走過艱難險阻的雙足;我向前,蹲下了那自以為很挺直的腰板。我只想安靜的呆著,在這個雨天,與一個陌生人一道分享一段心情。老者收住笛,給了我一個意味悠長的笑。在那張臉上我看不到滄桑的痕跡,也看不到躁動不安的痕跡,我看到的只是清爽、寧靜、從容和自然。好象他就是立于萬丈紅塵之外的智者,雖居于鬧市,卻有著與一份超越世俗的寧靜與淡然。
他問我想聽什么,卻不問我從哪來,他問我聽到了什么,卻不問我為何這么失魂落魄。
從他的笛聲中,我聽出了滲透心靈的憂傷,聽出了高亢激昂的斗志,聽出了翻江倒海的巨變,聽出了滄海桑天的更替,聽出了安寧平靜,聽出了從從容容,自自然然。那一刻我好象又找回了曾經(jīng)的自己。我不是智者,我達(dá)不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境界,但至少我可以做到在我落魄失意之時,不逃避;在我歡喜快慰之時,不掩飾,還原生命的本真,這或許才是我快樂生活的根。
老者最后送了我一句話,他說打開幸福之門的鑰匙是握在自己手中的,而愛就是那一把鑰匙。
愛就是打開幸福之門的鑰匙,愛自己,愛他人,愛工作、愛學(xué)習(xí)、愛祖國、愛家人、愛朋友、愛競爭對手,愛曾經(jīng)給過自己傷害的人。每一份愛的存在都有著它自身的意義。在雨中迷惘,在雨中徘徊,在雨中悲戚,這一切,都是因?yàn)槿绷藢鄣母形颍z失了一顆愛心。其實(shí)怎樣保持一顆愛心,是很重要的事,因?yàn)橹挥袗坌牟攀亲屔兊贸鋵?shí)而有光彩的最大需要。
拋開了雨傘,我以輕快的步伐走在了回歸的路上,我聽見身后傳來清遠(yuǎn)悠揚(yáng)的笛聲《化蝶》,我知道那是老者特意為我吹的告別曲,我知道我不能羽化成蝶,但我一定能以最漂亮的姿勢,走出一個嶄新的自己和未來。
一年以后在一次去外地公干的列車上,同樣是一位老者,在同一節(jié)車廂里,旁若無人,渾然忘我,笛聲悠揚(yáng)。只有我,背朝著老者,舉起了雙手,送給了他幾聲稀落的掌聲……
上一篇: 走進(jìn)大興安嶺
下一篇: 父親的煙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