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人長久
窗外,月華如練,又是一年月圓時。耳畔是王菲那首《但愿人長久》在淺淺低吟,“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夜,秋風輕涼,西樓獨上,憑欄遙望,沐瑩瑩清輝,散亂的思緒漸漸向著那些所有關于月的記憶慢慢靠攏,凝聚……
一
小時候的中秋之夜,一家人坐在院子里談笑賞月?偸窍矚g把頭枕在你的腿上,看著那漸漸圓了的月亮,聽你講述關于嫦娥,吳剛,玉兔的故事,幼小的心靈對那些美麗而神奇的傳說充滿著無限好奇并虔誠向往,探索?偸菚䥺柲阃瑯拥膯栴}:月亮上真的有人住嗎?真的有個叫吳剛的人一直在不停地砍那棵桂花樹嗎?而你,總是會笑瞇瞇著不厭其煩地告訴,有啊,有很多的人,等你長大了以后外婆有一天也會去的。那帶上我一起去,好嗎?傻孩子啊,外婆去的時候哪能帶上我的乖孫女哦,太遠了,太遠了……懵懂著去猜想一向都很疼愛我的外婆為什么可以帶我去趕集買新衣,串門走親戚,卻不愿帶我到最想去的月亮上去看看呢?常常還沒想出答案就已經(jīng)在你溫柔的安撫中和著你哼唱的小曲安然入睡了……
物換星移,花開花落。長大以后的我慢慢明白:當外婆去到有嫦娥,玉兔,吳剛的地方,她就會離我越來越遠,讓我再也拉不到她那雙粗糙卻溫暖的手,為我漿洗衣衫,打糍粑、包棕子,磨出一鍋又一鍋鮮美的豆腐滋潤我瘦弱的身體……讓我再也聽不到她用清脆的聲音喚我回家吃飯,讓我再也不能聞著熟悉的發(fā)香,數(shù)著根根銀絲,摟著那具被歲月侵蝕得枯槁的身體竊竊私語。那段百聽不厭的故事,那些婉轉(zhuǎn)流長的小曲,都隨著她慈愛的笑容,一起飄向那遙遠的月亮之上,而我,只能在這樣的夜晚靜靜地凝望,傾聽,想念……
此時,故鄉(xiāng)的月亮是否也如這邊塞大漠的月,圓滿,皎潔?故鄉(xiāng)的親人,故鄉(xiāng)的朋友,你們是否安好?在這樣的夜里,你們是我心中一首經(jīng)典,永恒的歌,在生命中的每一個朝朝暮暮,花開花落吟唱;在這樣的夜里,故鄉(xiāng)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是否還記得像我這樣在異鄉(xiāng)飄泊的游子?在這樣的夜里,仿佛可以聽得見故鄉(xiāng)對游子聲聲切切的呼喚,歸來吧,歸來吧……故鄉(xiāng)的孩子!所有魂牽夢縈的思念只能在這樣的夜里托付明月,跨千山越萬里,一直追隨到那一片深深熱愛并眷念的土地……
二
生命的路上,或陰也睛,或缺也圓。而你,卻如終如今夜這輪滿月,可以遙遠,卻可以永遠感到溫暖;可以分離,卻可以永遠心心相印,對嗎?我想不用等你的回答,你的答案早已和你的微笑與月穿越千山萬水永駐心間。
收到你的信息說,中秋節(jié)來得太快,工作太忙,竟然忘了給女兒寄禮物,心竟莫名地疼起來,只是為你的忙碌,為我的思念。先前女兒還在念叨,說還是干媽從廣州寄來的月餅好吃,我就告訴女兒,干媽今年工作特別忙碌,很累也很辛苦,如果不是這樣,干媽一定會記得給你寄禮物的?吹贸鰜砼畠弘m然有些遺憾,她還是比較懂事的表示理解。
這么多年過去了,每年中秋時節(jié)收到你寄來的禮物,心里百感交集,總是無法用文字來真實地描述我的感激與憐惜,還有我內(nèi)心無限充盈的快樂與幸福。整整二十年過去了,我一直以與你的情同手足,相知相惜為驕傲,為榮幸。因為我深深地知道,有一種幸福,叫一路上有你。這是一種可遇不可求的幸福,我一直相信,這是上天給予我今生最厚重的恩賜,一種讓我終生倍加珍惜與呵護的恩賜!
時過境遷,似水流年;腥恢g,九年的光陰就這樣悄無聲息地過去了。想起九年前在廣州與你攜手一起度過的那個中秋之夜,還有那些與青春有關的歲月,不由得讓人唯有深深地祈盼,祈盼月圓人圓的時候快些,再快些地到來,不論何時何地,相聚重逢便是月圓之時!
三
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時。此時此景,地球那端的你可否感受到我和女兒深深的思念和牽掛?對于我們這個聚少離多的家來說,沒有什么比可以相聚相守的日子更讓人熱切地盼望與期待了。本是合家團圓的日子,我們卻注定只能隔海相望,你在海的那一端,我和女兒在海的這一端,思念是風,風過的瞬間,讓它掠去你眉間的疲憊與辛勞;思念是月,月滿之時,讓它安撫你滿懷的落寞與歸思,海的這邊,有我和女兒一起為你祈禱,健康平安……
看著大街上忙碌著張羅過節(jié)的人們,眼睛漸漸模糊起來。十三年來與你在一起的家里家外,就像放電影一樣在腦海里慢慢地一一浮現(xiàn)出來。甜蜜溫馨的新婚生活,忙碌幸福的三口之家,患難與共的異鄉(xiāng)打拼,七年之癢的如履薄冰,歡笑與爭吵,快樂與苦澀,寬容與偏執(zhí),和諧與危機,看盡一路幾多辛酸坎坷。其實,婚姻就像一部看似平常卻跌宕起伏的電視劇,生活仿佛是一位漫不經(jīng)心的導演,總是會讓酸甜苦辣輪番上演,而我們在最初都是蹩腳的演員,總以為站在對面的只不過是最熟悉的陌生人,直到今天才發(fā)現(xiàn):彼此都是上天早已為對方安排好的主角,所有的情節(jié)缺一不可。至于結局,經(jīng)過十三年來的風雨洗禮,我們已經(jīng)握緊彼此的雙手微笑著達成共識:就讓它平平淡淡到我們背靠著背,手挽著手,誰也離不開誰的那一天吧。到時的你——步履蹣跚,肯定不會像今天還可以健步背我下樓,而我——兩眼昏花,做的飯菜任你怎么也吃不出色香味俱全了……
聚也依依,別也依依,幸福與安寧飄然入心,與月齊輝,與月同醉……
四
月滿西樓,云中誰寄錦書來?是你,是她,還是他,還是?
碧云天,黃花地,秋色連波寒煙翠。秋天的美,嫵媚動人。曾幾何時,滿懷寂寞的憂傷,渡寒與火的邊緣吟唱望穿秋水的等待。傻傻地以為風清云淡之時,不再幽怨哀嘆,不再無奈心傷,素不知,多情那堪冷落清秋節(jié)。原來,所有的癡情不過是一廂情愿的罪過,梅舞繽紛笑看落花的時節(jié)已是曾經(jīng)刻骨的紅塵記憶;原來,往事如風,小小的一只蝴蝶永遠飛不過那片無邊的滄海,折翅的傷早已被浩瀚的海深深淹沒,黑暗的夜,唯有欲訴還休的痛楚在飛揚在彌漫,面向彼岸那一棵開花的樹,醉笑三千場,不訴離傷!
原來,有一種容顏可以這樣漸漸蒼白;原來,有一種背影可以這樣傷,這樣傷……
秋水無痕,月光下,坐在夢的秋千上,把心固執(zhí)地沉到一個最深的地方。讀一闕喜愛的詞,寫一方零碎的字,謙卑的靈魂無心驚擾你彈奏那曲《秋日私語》,卻莽撞地闖進那個美妙絕倫的世界。鳥語花香中,尋一處安靜的角落,側(cè)耳聆聽那些我似曾相識卻又似是而非的夢的音符,不知不覺中,竟悄然沉醉在那此起彼伏的旋律,直到那一片經(jīng)脈分明色澤艷麗的秋葉飄然而下,輕輕地落在我孱弱的肩頭,才將我從那如夢如幻的世界中喚醒,與此同時,似乎有一根神經(jīng)輕輕為那若即若離的音符悸動,跳躍,疼痛!
是否夢真的有一對隱形的翅膀,可以自由飛翔?我想一定有的,要不為何它會帶著你的微笑,你的俊雅,你的溫暖,你的良苦用心翩然而至?相隨而來的還有那一頁頁紅箋小字,正面反面讀來都是你在細語呢喃那些無盡的愛憐與牽掛,枕著你的名字,痛徹肺腑,淚如雨下……
是否真的塵緣如夢,聚散難留,悲喜成空?當一切都來得如此突然的時候,有時真的害怕一切又會突然消失。雖然你用超越常人的理智與冷靜給予我足夠多的自信和勇氣,不愿讓世俗的污濁褻瀆了這份一見如故的情緣,我們也說好永遠以對方的幸福為幸福,但是如果真的可以一直為你寫生日祝福到我們老去的那一天,該是多么讓人幸福與安慰!其實,與你,與我,珍惜,便是一種最好的結果,對嗎?
此時,窗外的月兒分外明亮了,歌聲還在緩緩流淌: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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