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面對無常的悲哀
時間在分秒中流逝,雖然每天似乎都是重復(fù),然而時間是從來不會重復(fù)的,重復(fù)的只是人的感覺。這種重復(fù)的感覺令人產(chǎn)生了另一種感覺,以為今天的時間過去了,明天可以再來,反正是日復(fù)一日。然而事實是人離墳?zāi)沟木嚯x愈來愈近了。當然這期間還將經(jīng)過醫(yī)院、殯儀館、火葬場等令人想來恐怖的不祥之地,但這是必不可免的,絕對到來的。
人一般都是害怕孤獨的,所以說人是屬于群居的眾生。但害怕并不表示可以避免,當然暫時避免還是可以的。但很少有人會想自己為什么會害怕孤獨,而理所當然以為這是人的天性。然而很不幸的事實是:愈害怕孤獨者愈將忍受孤獨的折磨,因為人總是難逃一死。死亡一般意味著先經(jīng)歷病魔的摧殘,這個過程只有自己獨自享受,然后不得不和所有認識與不認識的人告別。夜深人靜的時候獨自躺在太平間,很長的時間里,只有清冷的月光灑在自己的墳?zāi)股。神識卻開始了新的輪回之旅,但愿不是地獄。
有位禪師說:一大劫的時間在輪回中也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而已。一大劫究竟是多少年?我沒有去換算,但在世人眼中那必然是個不可思議的天文數(shù)字。但這個天文數(shù)字面對輪回竟然也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一大劫的時間可以讓眾生輪回多少次?大概每一次輪回的時間與一大劫相比也只是一眨眼。那么這不足百年的人生面對這一大劫,面對無盡的輪回應(yīng)該如何譬喻?恐怕連說一眨眼也顯得太長而太不妥當了。
時間究竟是什么?時間是變易法。萬法的變易就是時間。所以造成一切無常的悲劇并非時間而是變易。變易又是什么?變易就是緣起,緣起就是變易,變易就是苦空,苦空就是變易。也就是說變易是一切法的必然。為什么有這個殘酷的必然?人總是希望與自己的親友在一起永久享受幸福的。然而把念頭轉(zhuǎn)過來,其實殘酷的并非無常,而是眾生的執(zhí)著,一種對顛倒的執(zhí)著。緣起性空法爾如是,但眾生卻偏要將無常法執(zhí)著為常恒。
更有一種人,雖然對無常有一定的了解,然而還是不免悲傷,他們無法忍受喪失的人和物。雖然有人會勸慰他們:一切緣起的都是假合,一切緣起的都在不斷變易,一切緣起的都會消失,一切緣起的都不會真正消失,只是轉(zhuǎn)化成另一種緣起。但凡夫的悲傷很難因此而減少。這是可以理解的,因為這不是三言兩語能解決的,除非對方是上根利器。這是需要長期如理修行的,使這種知識完全成為自己的知見,并因此而使厚重的習氣轉(zhuǎn)薄,這樣才算有功夫。
雖然無常并不可悲,然而也并不可喜,深入觀察無常可以讓人真正釋懷。俗言日久生情,這的確是凡夫的本性。在這個世間生活了幾十年的凡夫,對世間依戀必定是很深的。這時候有一個方便可以幫助觀察無常。那就是如果你的腦袋換成了豬腦,你的眼睛換成了貓眼,你的耳朵換成了牛耳,你的鼻子換成了犬鼻,那么這時候你所感知的世間又將是如何呢?這樣想想,也就體會了世間不過是眾緣假合的幻象而已,只有無常變易。對此無常變易又從何而生依戀和悲哀呢?那樣豈非太過愚癡!如果至此你還感情用事,那就直觀這感情的無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