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寂寞又美好
翻閱幾米的繪本,無論帶著怎樣的心情開始,讀到最后,幾米總是帶給我安靜和感動。
用一張張圖像去感受生活,講述故事,賦予小貓、小狗、小兔、小熊、蝴蝶等等“小人兒”靈動的人性,幾米用他驚人的創(chuàng)作力和多變的敘事風格,讓“圖像”成為另一種清新舒潔的文學語言。流暢的畫面,明凈的文字,有著別樣的風情。
凡米繪本中的都市生活,既有孤寂、無奈的荒寒感,也流溢著絲絲縷縷的溫情和暗香,那種細膩感性的筆觸,直指都市中人內心最柔軟的角落。
如此靠近卻又如此遙遠——《向左走,向右走》里最傷神的一句。她和他,住在同一棟公寓里,一墻之隔。每次出門,不管去哪里,她總是習慣性的先向左走。每次出門,不管去哪里,他總是習慣性的先向右走。他從不曾遇見她。有時候他會覺得空虛無力。有時候她會感到人生乏味。她習慣向左走,他習慣向右走,他們始終不曾相遇。就像城市里的大多數人一樣,一輩子也不會認識,卻生活在一起。但是,人生總會有許多巧合,他們偶然間相遇了,又在大雨中匆忙離開。人生總有許多意外,握在手里的風箏,也會突然斷了線,彼此留下的電話號碼被那場雨淋濕。望著模糊的字跡,打了一通又一通錯誤的電話。他還是習慣性的向右走,她還是習慣性的向左走。其實,他們曾逗過同一只黃色的小花貓,見過同一只流浪狗,在陽光微弱的早晨,聽到同一只烏鴉的叫聲,看著同樣的窗景,聞著同樣的氣味,聽著鄰居日日彈奏的阿拉貝斯克練習曲,走過相同的樹林小徑,逗過同一個寶寶。日子一天天過去,誰也沒有再遇見誰。她決定離開這個荒寒的城市,他決定到一個陽光燦爛的地方旅行。春天終于來了,那堵墻被打通了,但是他們都走了。《向左走,向右走》,幾米畫下了一個不確定的美麗,正如波蘭女詩人辛波絲卡的詩所表達:“他們彼此深信/是瞬間迸發(fā)的熱情讓他們相遇/這樣的確定是美麗的/但變幻無常更為美麗”。
“找一個好朋友,找一個好天氣,找一棵結滿果子的樹,搖下幾顆甜美的果子,找一個安靜的角落,微風輕吹過,分享彼此無聊的日子。記得關掉嚇人的大哥大。”這是《聽幾米唱歌》里的一頁。漫步在《聽幾米唱歌》里,聽微風輕輕地吹,一顆心早已臨空飛揚。也喜歡《照相本子》的童真,在現實生活和唯美童年間穿梭,有種如夢似幻的感覺。
《失樂園》里。叉叉熊從小就受過很多傷,如果你問他哪里最痛?他會輕輕摸摸他的心。但是世界上誰沒有受過傷呢?他堅持最痛的地方用最美麗的方式包扎。如果懷著怨恨,就會使一次傷害成為永久的心痛。如果曾經愛過,就要始終站在那一面愛情的陽坡!吧,不斷的有人離開或進入。于是,看見的,看不見了;記住的,遺忘了。生命中,不斷的有得到和失落。于是,看不見的,看見了;遺忘的,記住了。然而,看不見的是不是就等于不存在?記住的,是不是永遠不會消失?”在幾米的繪本中,總能見到這樣的文字,細細地讀,感到它們其實是輕柔的道路,順著它們,可以觸摸到溫暖、暗香的遠方。
幾米說“總在快樂的時候,感到微微的惶恐。在開懷大笑時,流下感動的淚水。我無法相信單純的幸福。對人生的起伏悲喜,既坦然又不安!保ā段业男闹忻刻扉_出一朵花》)。但他又說:“所有的悲傷總會留下一絲歡樂的線索,所有的遺憾,總會留下一些完美的角落。我在冰封的深海,尋找希望的缺口。在夜里驚醒,恰巧欣賞到美麗的月光。”(《我的心中每天開出一朵花》)。幾米在個人病痛(曾于1995年罹患血癌)、壓力、困頓的限制下,藉畫作找到迫出現實的出入口。他選擇了柔焦看待自我的處境,在美化了苦痛的現實里開出一扇扇童話的門,為自己也為他人提供個人在集體中分類的心靈舒緩。
“回家唯一的路,被昨夜粗心的流星撞斷了。我無法跨越失落的那一段。還好,月亮還在,還好想像還在,還好天使還在。我每天重新打造一條秘密小路,在蜿蜒奇詭的歸途中盡情冒險!睅酌鬃屛覀兌,面對現實困頓,庸俗,無奈,可悲,痛苦時,仍然可以維持幽默,平和,安靜,耐心,甚至優(yōu)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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