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畢業(yè)后第一年，我沒有回到家鄉(xiāng)，留在甲生信誓旦旦保證一定能給我?guī)�來幸福的北方某城。兩個人輾轉著找工作直至彼此筋疲力盡時，甲生終于“時來運轉”撞到在生活上風光無限的林女士，連同他的誓言一起，消失于我的視線。

　　北方陰涼干燥的天氣，并不能阻止我發(fā)霉的心情；春節(jié)濃濃的詳和氣氛，沒有給我增添多一點的暖意。我憂郁得像一條秋草，躲縮著度過整個寒冬。

　　臘梅花落盡，即將是情人節(jié)。我急趕著像遷飛的候鳥，揮著疲憊的翅膀來到南方的城市-珠海，這座四季氣候宜人的海邊城市。

　　我沒有多余時間去欣賞這座城市的春暖花開，更無法閑情逸致到海邊觀潮聽浪。我必須馬上找到工作。

　　幸運的是，在短短的一個星期內，我順利應聘到一間專門生產電腦配件的電子工廠上班。并由此，認識了陳格，來自山東的25歲女孩。模樣挺苗俏，有著山東人的爽朗性格。我和陳格還有其他八個來自各省份的女孩子一起負責第一車間的產品質量檢驗，陳格擔任我們的組長。陳格總是笑著向你走來，笑著和你說話，笑著告訴你工作的大概要領。完后，會笑著說：讓我們一起來完成這項任務好嗎？

　　我心底凍結的水銀柱，被陳格的笑容融化，慢慢攀升。

　　2

　　在與陳格“朝夕共處”的三個月時間里。在我看來，陳格如此在工作上既懂得獨立又知道合作的女子確是可愛。

　　在工廠，質檢員與操作員的工作性質是絕對對立。我的性格偏懦，加上初涉“江湖”，常入拙境。很多時候，都是陳格讓我脫于“水火”中�；氐饺粘Ｋ榱�。陳格總是主動大方的溶入“對立分子”的陣盟，有種都付笑談中、和諧共處的大智慧。

　　但是，陳格這樣的“智慧女子”，卻沒有在珠海這座以“浪漫迷人”著稱的城市收獲到浪漫的愛情。這座城市留給陳格不過是一條傷心的愛情街道，經歷跌宕卻由一個傷害結束。

　　大立與陳格是同鄉(xiāng)，典型的“山東大漢”模樣，卻缺少山東漢子的豪爽。雖不至于拒人千里，但神態(tài)中總像帶著輕譏。第一次陳格介紹我們認識，感覺如此，在以后的多次見面，我更能肯定這種感覺的確存在。彼時，我亦漸察到陳格的愛情漏洞，甜蜜里滲著絲絲憂傷。好幾次我在半夜間醒來，發(fā)現(xiàn)陳格一個人獨坐，像放在黑暗里一只精美的青銅瓷器，孤獨的發(fā)出清幽的涼光。

　　陳格常對我說大立諸多的好及用心之處。那個時候的陳格看上去容光煥發(fā)，愉悅得像花兒盛開一樣。我知道，陳格深愛著大立，同為女子兼之好友，這一點母容置疑�；蛟S他們也彼此相愛，即使我已察覺到陳格的憂郁�！�…

　　3

　　太陽毒辣的7月天，我找工作至煩燥。打電話給陳格，要到她的“家”里躲躲外面灼人的紫外線。那時，我和陳格都已離開電子廠有一段時間。陳格因為有大立的原故，還在享受著“隨心所欲”的日子生活。我卻不得不馬不停蹄的找工作。用陳格的話：這明顯是大立帶給她的好處。

　　陳格在電話里的應答，總是遲疑兼中帶著停頓，話音被壓得有點沉。但我已經沮喪得無處可逃，只是急促的告訴陳格，10分鐘后到達。就掛了電話。

　　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隨心所欲”生活著的陳格，并沒有我想象中的靡顏膩理。見到我，只是輕輕笑笑，從門后鞋架處取出一雙拖鞋示意我換上。我一邊彎腰換鞋一邊“呼呼呼”透著氣，埋怨這快要熱死人的天氣。

　　陳格一直“候”在我的身旁。我剛直起身子，馬上作了一個“噓”的動作，用下巴示意了一下我的左手邊的房間。我即心領神會。像我們這些“打工一族”和素不認識的人，拼租一套房子是常見的事兒。合租者大多在附近的廠里上班。工廠常要加工趕工，每個人的作息時間都很難規(guī)律。人多了，更顯混亂，不是“你白天我黑夜”，就是“你黑夜我白天”的，幾乎沒有步調一致。為的只是一起平均攤輕一點房租。

　　我判斷“左手邊的房間”里，要么是昨晚上的通宵夜班，要么是趕今晚的夜班。

　　4

　　整個下午都耗在陳格房里看租來的《指環(huán)王3 》。也許是太掛記著工作還未著落，好幾次，我都從情節(jié)輕淡處走神。不入神的似乎還有陳格，心神不定樣子，時不時會瞄瞄那“左手邊的房間”，像在關注外面的一舉一動。發(fā)現(xiàn)我在看她，馬上掉回視線，神情有點拐不順。中途兩次我要使用衛(wèi)生間，陳格馬上反應：“輕點啊”。

　　我取笑陳格：什么時候轉變的“嚴謹造型”。

　　陳格噓噓聲：對面房間有人。那 “人”的尾音凝重得只剩一個口型。

　　我來不及追問。錄像里，惡魔潘朵拉盒子已經在蠢蠢欲動，若一經打開，里面的古老詛咒將一發(fā)不可收拾漫延至整個人類�！�…

　　晚飯依舊只是我和陳格兩個人，大立在廠里加晚班。陳格把菜端好在桌上，先是在圍裙擦擦手，示意我可以開始了，然后竟畢直的走到“左手邊的房間”門前�！瓣惛竦膬蓚�手互拿著，身體微前傾，問里面的人是否要出來吃晚餐？”她的姿態(tài)，讓我感覺有點滑稽。

　　房里傳出“唔”的一聲，就失去了下文。

　　陳格沒來，我也沒有先動碗筷。我的視線掉換了位置，從那道門上移到陳格身上，直至陳格坐下。我對那 “唔”產生出極大的好奇心。

　　陳格給了我一個見面時的淡笑，就低下頭開始挑碗里的米飯。我故意咂巴幾聲脆響�！瓣�，里面藏著另一個男人？”

　　陳格嚇的一跳，急著一抬頭，先是茫茫然望著我，馬上緊張起來，扭頭看看那“沒有下文”的房間。

　　我捂著嘴笑。陳格已恢復那輕輕的態(tài)度：“別瞎說，沒影的事兒�！币粯記]了到下文。又低頭挑碗里的米飯。

　　我說：“陳，我總覺得怪怪的呢�！蔽也蹲降疥惛駫恫说目曜油ｎD著一閃而逝的動作。

　　“瞎猜亂想的，你才真正一腦子古怪思想呢”。陳格笑著有點不自在。

　　5

　　陳格明顯在拒絕談論。去發(fā)掘別人內心的“隱痛”，只會帶來更多的不安及傷害。我平了平態(tài)度。挾了塊雞肉放嘴里：“火候太過，肉有點柴了�！�，才一陣兒心神，桌上那盤油綠的空心菜已轉菜黃。只是，我的神經像被陳格笑容里的陰影壓到，漸縮逐擠至心里成團�！�……

　　走向公車站的途中。陳格拉著我的手，彼此都沒有說話。柏油路上有車輛來來往往的穿梭飛馳，人行道上時不時穿插而過幾輛人力三輪車，拉車的多為中年年紀，膚色黝黯。

　　不遠處，紅燈“閃”的一下，駛在最前面的正是22路公交車。陳格突然轉身，輕巧的擁了一下我。像是對我，又像是自語，說了句極富“智慧”話：“不要放棄，幸福就在拐彎處呢�！薄�…

　　我莫名一酸。我要的幸福，跑那里去了？一路尋它而來，我逐它逃的，到底藏身在哪一道拐彎處？此刻，那個曾為我擋過眾多“唇槍舌劍”的女子，給我的這個擁抱，為何如此孤獨無助？燈火輝煌的城市，色彩斑斕中顯得有點迷亂。

　　6

　　回到宿舍，已是晚上的十一點半。覃甘在陽臺晾掛他的工作服。顯然被我嚇到的樣子。也許在他眼里我這個“無業(yè)游民”更應該早睡早起，沒有理由閑蕩至半夜。

　　覃甘和我也是合租關系。他住靠大門邊的房間，我住靠廚房邊的房間，廳子、陽臺為共用。我們碰面的機會不多，真正的交流更談不上。合租以來的兩個月，我對他的了解，僅限于他是某間大型電腦公司的工程師，工作及待遇都挺體面。越是這樣，更顯出我的狼狽。每次碰面，都是覃甘先打的招呼，我客套著，沒有過多的表示熱絡與友好。

　　覃甘停止手上的動作，左手拿著衣架，右手半提著衣服，淺藍色的襯衫沒有過多的擰，斷續(xù)的往桶里滴著水。我沒有留意他是否有向我打招呼？只在推開大門的剎那意識性的瞄了他一眼，就扭身走向自己的房間。我有種感覺，身后有道視線一直跟著我，直至被房門“晃當”的一下阻斷在外面。

　　我已完全被沉重的心情擊潰。未來得及擺正姿勢就俯撲倒在床上，枕頭被臉壓得有點變形。從陽臺處又傳來 “嗒嗒嗒”的滴水聲。

　　與覃甘合租有一個好處：不會催著我要房租。這套房子原本只是覃甘一人整租下來，然后我再是覃甘的合租人。幸好我非賴皮之友，都會守時的上交租金。覃甘“收租”的時候都會認真的道謝，態(tài)度還帶著靦腆 ，樣子倒像是向我借的錢。

　　7

　　周末。人才市場不開放，覃甘也休息。我躲賴在房里，外面?zhèn)鱽泶驋呒拔锛�搬動的響聲�?/p>

　　覃甘常在周末打理我們的“公共場所”。我剛搬進來的第一個周末，是被覃甘打掃的聲音吵醒。不過是早上的九點鐘。我有點心惱，暗罵這人十足的時間觀念定格僵化。在房里磨蹭不及外面的聲音消失，我要到廳里倒杯熱水。覃甘還有一個好處，就是廳子里飲水機的礦泉水一直都是由他換裝，且價錢不在分攤范圍內。

　　覃甘對于我這個時候的出現(xiàn)，一副驚訝的樣子。我即使心情不舒暢但又不好繃著一張臉， 至少礦泉水是在免費范圍內。

　　我抿著表情走向飲水機，正要按下水開關………

　　“您周末也休息嗎？”聲音脆得像這夏天的早晨。

　　我雖低著頭，卻不能對他的問題充耳不聞。只好接著，“周末人才市場關門，不太想出去�！�

　　問題與答案顯然不在搭配范圍。但覃甘表示“意外”的痕跡輕得只是把聲音的亮度減淡，表示一大早打擾到我，為此感到不好意思。隔幾秒鐘，冒出一句：“女孩子，對生活要求不是很高，找工作并不是件難事�！彼�的本意我聽得明白，只是突然想起甲生來。

　　我不動聲色的仰起頭：“沒什么，我這無業(yè)游民的睡眠時間一向很充足�！辈欢嗬頃�其他，轉身朝房間走去。接的是開水，只能裝大半杯。我用手指夾拿住玻璃杯的邊緣，走得不是很利索�！�…

　　在我看來。這里的“公共場所”根本未達到要清理的地步。地面無明顯的垃圾污染，足跡本來就不多。那幾個桌椅挪來去挪去、擦擦抹抹更是多余。至少，我是沒見過有人光顧過它們。對我來說，只要不阻擋通往陽臺就行。我這無業(yè)游民的周末除了呆在房里翻翻雜志之后，其他時間基本都花在睡大覺上�！�…

　　8

　　接下來兜轉的三個月，我除感覺疲憊不堪外，一無所獲。期間有和陳格見過幾次面。她比我更顯疲勞的樣子。每次都是我先抱怨，陳格靜靜在聽，等我不再作聲，基本就是趨于寂靜。我敏感的發(fā)現(xiàn)，陳格已經好久沒有提起過大立，雖然我對這個人并無任何的好感。

　　開始與覃甘慢慢熟絡是由于我的一次粗心大意。我到樓下倒完垃圾，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忘記帶上鎖匙。廚房里正煮著粥，雖然是用文火慢沸著，但一個小時或兩個小時后不關掉煤氣，我不敢去想象會有怎樣的后果？而據我平時觀察，距覃甘回家的時間至少還得六個小時。接下來，我因自己的想象變得越來越恐懼。我沒有真正房東的電話，也無法向別人打聽。我唯有給覃甘打電話。

　　我在心里祈禱覃甘今天不會出差，上班的地方離住處不會太遠。也許是太過緊張，電話里我的聲音止不住的有點抖�！�…

　　半個小時后。我默默的跟在覃甘的身后走上六樓時，心頭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像是從旋渦中被刮落到安全地帶。樓道中縫補入幾朵陽光面積，發(fā)著柔和的光。

　　9

　　覃甘問我，是否愿意先到樓下的大排擋填飽肚子？我找不到理由推辭。這是甲生以后，第一次單獨和別的男子在外面吃飯。第一次，除了知道他是電腦工程師外，了解多一些有關他的事情。最使我驚奇的是，覃甘和我居然是同鄉(xiāng)，只是不同村罷了，而這一點，他早已“心中有數”。因為我好幾次在宿舍往家里打電話。

　　覃甘突然上來一句方言：“啊妹，要多吃喔，吃得多，福祿多”。在家時，父母常對我們說的一句話，突然響起在他鄉(xiāng)的這個中午，出自一個剛幫助自己擺脫“困境”的同鄉(xiāng)男子的嘴里，別有一番滋味涌上心頭。我拿起湯勺攪動面前的冬瓜湯，掩飾內心突然的情愫。

　　和覃甘慢慢熟悉起來，并在他的幫助下，我“幸運”的進入他所在的公司上班。工作上有覃甘的穿插幫助，少了許多困難。漸漸的我發(fā)現(xiàn)覃甘這個人，優(yōu)點挺多：親和力強、熱心共事、工作認真又不乏風趣。有同事稱他為“甜哥。

　　在下班的路上，常遇路況不順，通常得花2個小時才能回到宿舍。望著前不見頭后不見尾的車流，想起忘記帶鎖匙那回，除心存慶幸外，也對覃甘的速度表示疑問？覃甘想了一會兒，輕輕的說：“只是不原意小刺猬變成熱鍋上的螞蟻罷了�！毕肫鹬�前的態(tài)度，我的臉有點發(fā)熱，心卻被塞得暖暖的。

　　10

　　日子在寧靜中過得飛快起來。

　　我越來越感覺得到覃甘看我的時候，眼里帶著的火花。我表面不聲色，卻暗地里關注起他來。我觀察到至少有兩個女孩子對他存在“愛慕之心”。我把這些情報向覃甘“匯報”時，他居然很認真的反問我：“難道她們不知道，我已經有同居密友了嗎？”

　　我往往不敢直視覃甘的眼睛，因為工作我曾丟過一個情人，曾破碎過純真的心。只是覃甘的話，都令我心有戚戚焉，輕泛起漣漪。

　　陳格突然約我在八點鐘到紫荊路中路段一間名為《換》的茶館見面。陳格沉重語氣，讓我聯(lián)想到那個“沒有下文”的房間。

　　我問覃甘，手頭上的材料不是急趕的話，能否提前一個小時下班？并請他代為轉告，不要讓公司的員工車等我。就急忙的離開公司。

　　時間還早，館里的客人才寥寥無幾。幾個二十出頭模樣小俏的女孩在通道來回走著，以便顧客的隨時招呼。淡粉T恤背后統(tǒng)一印著“想換就換”四個楷體黃色字體。從內容上看，心情應該是茶館的主題；從態(tài)度上看，是十分的輕而易舉。

　　我取笑陳格這“隨心所欲”的女人，有點在“無病呻吟”。陳格又輕笑。笑容里那個我“熟悉”的陰影第一次就站不住腳。

　　陳格問我對新工作是否適應？我說：順著呢。然后居然想起覃甘，及這一切的善意安排，也輕笑。

　　停會兒。陳格突然問我是否記得那 “唔”的一聲？我點點頭，緊接著緊張起來。我有預感，陳格今晚要說的話是在做一個決定或直接結果……

　　11

　　那次在茶館里與陳格見面，也成為我最后一次在珠海見到陳格。

　　陳格告訴我，那 “唔”的一聲來自大立的母親。這絕對的是我想不到的，當場就愣住。

　　陳格告訴我，關于她和大立的五年感情之旅。接著說，大立應該很愛她，但也非常的孝順母親，有一個弱智的弟弟。兄弟倆從小由母親一個人拉扯著大。他的父親，或許是承受不了生活的苦難，騙是到外面打工后一走了之。從村里在外面打工回家的人嘴里打聽到的消息，他的父親其實是在外面和別的女人過起了小日子�；蛟S是這個原因，他的母親受到了刺激，但卻一直支撐至大立完全獨立。說到這里，陳格明顯的悲傷起來。我的心也越收越緊。我知道，離我的預感即將越來越近�！�…

　　第二次接上話時，陳格顯得有點不自然難為情的樣子。在她后來停停歇歇近四個小時的述說中，我最終收到一個結果：我的好友-陳格，三天后將離開這個城市，從此結束一段長達五年刻骨銘心的初戀。導致這一切的原因，是大立的母親有著嚴重的“戀子”情結，對他倆的相好已經嫉妒至“變態(tài)”的程度。……

　　我驚愕至啞然，心被千斤重的鉛壓著。我無法想像，也不知道如何想像；我無法說話，也不知道能說點什么。只是一味的心痛陳格。我想起陳格的顧慮及小心翼翼，那是一顆因為太過心愛而低至塵土的心，等不及花開，卑微卻拐不過幸福前面的那道彎。有疏離的淚開始從陳格的眼里掉落，一顆間接著一顆，砸在地上，全是心碎的聲音。

　　12

　　珠海這座城市除了擁有不受任何心情影響的大海外，海邊還有一條名為“情侶路”的繞海公路。每逢周末或是節(jié)假日，會有絡繹不絕的游客及戀人們在公路兩旁逗留或在海邊漫步。在陳格走后的兩年多時間里，我和覃甘很多個周末都會到海邊看浪花或在情侶路上散步。踏著長長的海岸線，我說，刺猬若失去了刺的保護，是不是意味著危機四伏？覃甘認真得猶如以前“收租”一樣：飛鳥與刺猬之間永遠都不會存在戰(zhàn)爭與侵略。我第一次直視覃甘的眼睛，并清晰的看到他眼里跳躍的兩束小火苗。也許沒有了甲生，會更好。從遠處而來的浪花到我們腳邊時只是層層疊疊上到腳眼，有清涼從我的腳底一直沁入心扉。

　　我想，那個不愿意讓刺猬變成小螞蟻的男子，已經讓我有足夠的勇氣去忘記曾經傷痛的距離，并在我穿越的途中，點起一盞燈，使我要的幸福也越來越清晰。

　　只是這條充滿著愛情味道并摻著咸咸海風的情侶路上曾留下多少昔日戀人的足跡，釀造出多少美麗的相遇，又貯藏了多少個傷心結果。那海的聲音，讓多少迷散的靈魂得到撫慰？

　　現(xiàn)在我已經回到自己的家鄉(xiāng)。在親人的幫助下進入一間國有企業(yè)供職，工作挺舒適。覃甘隨著我，放棄在珠海的工作，試著在縣城里打理一間電腦服務店。

　　在親情隨處可拾的小縣城里，我依然會常想起陳格，就像反芻的胃，重嚼一遍那似水流年里曾經的美好時光。現(xiàn)在的她在另外的一座城市，有了一個非常寵愛她的丈夫、生活安逸、女兒乖巧，空閑時，會帶著一家三口回家看望彼此的父母。

　　我問陳格。這個季節(jié)，她的城市那邊是否同樣盛開著紅彤彤的紫薇花？聽筒又傳來清脆的笑聲，像是從遠方傳來陣陣紫薇花的香味，花語即是：幸福的味道。我仿佛又看到那個充滿智慧的女子。

　　我也常在周末的時候把家具移來挪去打掃衛(wèi)生。因為覃甘說過：經常擦擦抹抹，把灰塵洗掉，幸福才會有地方落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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