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處可消愁
在我最需要安慰的時候,我看到朋友們一個個離我越來越疏遠(yuǎn)。我本以為最能給我快樂和希望的那個人,也忽然變得對我無比冷酷,這尤其讓我寒心。
這些年來遭遇了不如意的生活,倍感人世炎涼,我敏感的神經(jīng)變得越來越脆弱。我早該對朋友們和那個讓自已傾心的人不存什么希望,也許這樣我就不會如此憂傷。
說句實話我已厭倦了漂泊,但命中注定身如浮萍,萍欲靜而水不止,將奈之何?且看生活的河流將把我最終沖到什么地方。
不是我,是生活這些年來把我從南搬到北又從北搬到南。我這傷心的浮萍這次再也無法忍受生活的捉弄了,我要逆流而上,我要回到我最初的地方,在那里找到溫情,療療我內(nèi)心的傷痛。
我回到了故鄉(xiāng),我看到了我家房前屋后潔白的李花梨花,粉紅的桃花杏花,我還看到田野里開得正旺的菜花仿佛遍地的金子……陽春三月,我的故鄉(xiāng)是多么美麗!
父母的笑臉讓我陶醉于家的溫馨,我多想變成一個三歲孩童,在母親的懷里撒撒嬌,在父親的肩頭騎騎馬。可是我在父母的臉上看到了那么多歲月的痕跡,我哪有心思再做我那童稚的夢?不久的將來白雪也會染遍我的頭發(fā),想到這些煩惱又上心頭。
為了忘卻憂傷,我伴父母一起在繁花似錦的田野里勞動,在曖曖的燈光下做飯,在電視機旁同淚同笑……還把我那無人可訴的話向他們說說,也聽他們說說他們的喜他們的憂,我有了好多輕松的感覺。可是還有那不能對他們說的卻一直壓在心里,能找誰說去?
如果有什么可以溶化憂傷,我愿意選擇梨花,只有她才配我潔白的心靈和我對那個人潔白的愛情。
在粉紅的桃花下我遇到了堂妹“雪”,一個在我記憶里拈花微笑的女孩。我以為我的某些心事可以向她聊聊,但我怎么也沒想到生活會把她改變得如此憂郁。她對我說,她十七歲剛念高二就輟學(xué)在家,照看臥病在床的母親,整整四年了。她望望遠(yuǎn)山,輕嘆著說,那么多的山,什么時候她才能走出去?
我還能說什么呢?她已足夠煩惱了,難道我還要去給她再添一些憂愁?她還年輕她還有夢啊,山的外面是她夢中的天堂,我難道要對她說那天堂不過是虛假的幻景?
是的,我真的好想對她說:“為什么一定要走出去?”
這句沒有對她說的話是我內(nèi)心的真實感受,我就多么不愿意走出去呀,每次離開家的時候我都是那么留戀,可是我是浮萍就注定了漂泊的命運啊。
在家里呆了短短的幾天時間我又得去遠(yuǎn)行了,我走了好遠(yuǎn),我回頭時看到父母還在那雪一樣的花下向我眺望,我好想轉(zhuǎn)過身去又回到他們身邊。
但是我還是走了,為了讓父母不再為我操心,我前進的步伐有了些堅定。
這次故鄉(xiāng)之行也沒能徹底忘記憂傷,禁不住想問什么地方才是我的樂土?
我在故鄉(xiāng)的小鎮(zhèn)上等車的時候,邂逅了二妹的同學(xué)“梅”。她那張充滿笑意的臉多像陽光下我家屋前的梨花;那雙眼睛仿佛春風(fēng)吹動的清澈的湖水。她的幾聲“哥”叫得多么親切,我一下子就想起了我那遠(yuǎn)在重慶好久不見的二妹。
我坐的車離開了小鎮(zhèn),梅向我揮手作別的身影漸漸模糊,而臨行前她望著我的那雙眼睛卻越來越清晰。也許我是想起了二妹,她在知道我回了家時曾打電話叫我去她那里,我卻沒有時間去。
車上響起了音樂,是那首憂傷的《女人花》,我一個男人卻跟著一首女人的歌一起憂傷了。
我沉浸在了一個女人給我的無盡傷害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