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懷念初戀的另一種注解
當再一次有人向我講述并懷念著他的初戀時,我忽然覺得,我要為此寫點什么了。
人們都說,難忘初戀,初戀的記憶,刻骨銘心。并且用許多種理由,比如他是我的第一次感情,他是我第一次知道了愛,或者說愛情路上他或她是我的第一個知音等等,以此來證明初戀時的那個人,真的讓人難以忘懷。
我完全能夠理解,人們這樣千篇一律的說法。但是,我卻對此持有另一種截然不同的觀點,并能作出另一種也許不太客觀的解釋。
我以為,許多懷念初戀的人們,并不是真的就懷念初戀時的那個具體的人。雖然,時隔多年,你還能記得起那個人當時的模樣,或者依稀在夢里,你還能看見那個人向你走來,更或者,在你發(fā)黃的日記里,尚能找到那個人曾經送給你的一片樹葉、一張舊電影票等等。
但是,這一切,都只不過是一種假象而已。
因為,你心里很清楚,初戀時的那個人,并不一定是很優(yōu)秀的,依你現在的眼光,他也許太沒風度,最沒出息,毫無魅力可言,是你最不拿正眼瞧的那種;她呢?也許清純美麗,溫柔可愛,卻也不是你要的那種。假如,他或她,穿越時光的隧道,再一次來到現在的你的身邊,你還會找到當時讓你心動讓你戀戀不舍的感覺嗎?我以為,絕對不會。不過,會與不會,這都是次要的。
我想要說的是,你有沒有注意到,在你懷念他或她的時候,無論夢著還是醒著,出現在你眼前的,大多都不是真真切切鮮活可見的一個人,而是一個一個破碎的無法銜接起來的場景,這才是至關重要的。
許多的初戀,都發(fā)生在中學時期,早的初一就有了片斷,晚的高三也有了故事。
多年以后,當你還在懷念初戀的時候,你眼前的場景,常常是已經消失了的一條林蔭小路,一間早已拆除了的校舍,一處寬闊平整的大操場,一片如今已變成高樓大廈的田園,一彎朦朧的新月,或者一股撲面而來的夾著細細雪粒的風,或者一個讓你淚流滿面的雨天……你獨自走在那一條綠意昂然的小路上,挎在肩膀上的黃書包,一次次滑下來,你又一次次將它挎上去;那一間破舊的校舍里,正在亂哄哄嬉鬧玩耍的同學,突然間靜了,大家看見眼鏡老師走了進來;操場上排列著整齊的課間操隊伍,而你卻因為遲到被班主任罰站在一邊;那一片寂寂的田園,你似乎還能聞到正在生長著的白菜和包菜青青的甜絲絲的味道;天邊的新月,讓你感覺到夜不是特別黑,但卻讓你辨不清楚前面是否有人在向癡癡期待的你走來;風中細細的雪粒,一不小心撲進嘴中或眼里,濕潤的感覺,讓你覺得空氣是那么的新鮮;而在那一場悲傷的雨中,仿佛還能品味出你流淌自心底的淚滴,咸咸的,澀澀的……
這一切的一切,告訴你,那是一段特殊的歲月,那一段特殊的歲月,將一去永不復返,直到你年老死去,直到你灰飛煙滅,隨風盡散。而模糊中向你走來的那一個人,僅僅是在特殊歲月里遇上的一個人而已。他或她,往往以一種讓你懷念的假象出現,在你的眼前或腦海中隱隱約約地晃悠,但實際上,真正讓你懷念的,讓你無法忘記的,是藏在那個人后面的無形無影卻有著巨大力量的東西,并且,這種東西會隨著年齡的不斷長,越發(fā)使得你去追尋、去回味、去記憶——那就是歲月。
所以我要說,我們在心里久久懷念的,常常放不下的,絕然不是初戀時的那一個具體的人,而是那一段讓你青春年少、讓你揮灑純情、讓你癡心落淚、讓你嘎嘎生長的再也找不回來的特殊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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