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妹又長高了許多，1米6差不多了吧。穿著西短褲，休閑衫，標準學生樣，青春得很。離18歲還差4年，就長成大姑娘了，水靈靈的，清純得很。在那么一個小小的妹妹面前，她親切喚我：“大姐姐回來了哈！”我還真是覺得不好意思，我可是大她20多歲。誰叫他爹我的幺叔只大我兩歲呢？

　　一回到老家，掉了牙齒的奶奶就向我報告雨嫣的近況。學習情況當然每次都是捷報，令人喜悅。說到她與大嬸的吵架，奶奶表現(xiàn)出來的縱容和溺愛真是令我有些擔憂。畢竟，堂妹的父母都在廣西做生意，家里只若發(fā)生什么緊急狀況還是要大嬸打招呼的。然，堂妹不干，與大嬸不僅對著干，還蠻著干，弄得大嬸惱羞成怒。

　　吵架的事與奶奶有關。大嬸和叔是兩個辛勞的人，農村里干活的人，要供養(yǎng)兩個大學生確實不易。每天都是早出晚歸在外面做事，從不空上一天在家歇息。大嬸要出去打零工，一天50塊錢的報酬，這樣的機會不多。那日，出門交代奶奶照看曬在稻場上的菜籽。囑咐奶奶做事的時候雨嫣聽見了，很干脆地對大嬸責呵：“你怎么那么沒良心，奶奶的推風濕病又犯了，憑什么要幫你做事？”大嬸見一個晚輩和她那樣說話，火氣立即沖了上來，那樣一回一合地，硬是把架吵了起來。旁人勸她也無濟于事。最后大嬸以失敗而告終，直到現(xiàn)在肚子還窩著火，聽說都有一月沒來奶奶家了。

　　對大嬸說：“不要介意一個小孩子的話。本來，雨嫣就是未成年人的孩子，說的話雖然直接了點，表達方式也差了點，但她想的就是年邁的奶奶少做點事情�！贝髬鸩荒敲凑J為，再說，農村里的老人養(yǎng)尊處優(yōu)的人少，是要活到老干到老的，況且，大嬸的要求也不怎么過分，奶奶也不是不能做。

　　對堂妹說：“別和嬸計較，爸媽不在家，奶奶那么大年紀還是要依靠她照顧的�！�

　　她回我一句：“她回照顧奶奶？”

　　“那她不照顧，你照顧啊？”

　　“我有什么照顧不好的？奶奶的今天的衣服還是我洗的呢？”

　　還真不說，堂妹和我說話的那會，正在清理豆角，說是奶奶眼睛不好使，摺過的，還得重新摺一遍，說是有蟲，有蟲的豆角爸爸媽媽吃進去不好。原來，幺叔今天也要回來，那豆角感情是要晾干給他們帶回柳州的。

　　見到被她掐下來扔在簸箕里的豆角，還很新鮮啊，蟲咬的部位也不是很厲害，掐了那一小段就可以了，也不至于掐那么長的一段，多浪費啊。

　　堂妹說，那不行，必須要掐那么長一段吃起來才放心。因為蟲會順著蟲洞眼鉆上很長的一段的。

　　我說，那你怎么知道它是往左鉆還是往右鉆啊。

　　所以我兩端都掐上那么長，那樣就保險了。

　　奶奶露出零星的幾個牙齒，笑的樣子真是可愛。說，雨嫣摺的菜閉著眼睛都能吃，愛憐得不得了的樣子。

　　堂妹那摺豆角的樣子很幽雅，一點都不象個農村的孩子，翹著個蘭花指，指甲修剪得很整齊，雖然沒涂上指甲油，但也油光發(fā)亮。人年輕，真是看哪里都覺得可愛。她的頭發(fā)也長了，剛洗過的，沒束上馬尾，披在肩上，頭發(fā)順得和電視里洗發(fā)水廣告里那樣的好看。雨嫣說是她媽媽春節(jié)時找熟人花了50塊錢做了護理的。我聽了心里都有些嫉妒，我還從沒搞過頭發(fā)護理，舍不得花那方面的錢。堂妹有個講時髦的媽，身上的打扮當然不比城里人差，自然，也不喜歡奶奶做農村里的事了，連力所能及的事情都不想讓她做。

　　堂妹心疼奶奶是真的，村子里很有名氣。

　　每逢周末從學�；貋�，都騎著電動車馱上奶奶去寸鎮(zhèn)上買點肉或者替奶奶剪頭發(fā)之類的。路上遇見熟人逗她：“雨嫣，反正你奶奶都80歲了，能吃不能干活，你裝做無意把你奶奶從車上摔倒下來，跌死算了。”“你死我奶奶都不會死！我奶奶吃你家還是穿你家的啦？她怎么沒做事，每天守著我家，幫我做飯洗衣，你真是個神經病……”弄得本是開個玩笑的人尷尬極了。

　　她也不嫌棄奶奶是個枯瘦老人，冬天還非摟著個身上沒有幾分熱量的奶奶睡覺。即使一年上頭難得在家的媽媽要和她睡，她也不肯，說是奶奶一個人睡會冷，要給奶奶暖腳的，奶奶聽了就捏著個嘴笑。

　　奶奶其實沒有閑置在家，雨嫣上學的時候也會幫大嬸家看門做事，只是周末就少去。周五下午奶奶就開始準備堂妹回來吃的好菜好飯，一老一少，還過得蠻開心。

　　每逢回老家，總是不由自主地說起擔心奶奶突然之間病倒的事情，雨嫣說：“奶奶吉人自有天佑，我還沒長大，還要上大學，還沒賺到錢，奶奶怎么會死？”

　　“奶奶活那么長的年歲會累，等你賺到錢，奶奶都90多了�！�

　　“我很快就能賺到錢啦，奶奶的后事不用別人操心，我管。”

　　恍惚間，奶奶一手拉扯雨嫣，一手老去，歲月真是經不得回首啊。

　　下午，雨嫣準備騎車出門，說是要去接從柳州回來的爸爸。別看她個子那么高，說話也象個大人似的，但臉上掛的笑容和暗藏的喜悅還是有著小孩子般的稚氣。

　　雨嫣進了門，后面不見幺叔，問：“怎么？沒接著你爸爸�！�

　　“嗯，錯了過�！钡�臉上的表情馬上拆穿了她的謊言。

　　“當，當，當……嗯啊，這不，我老爸是也！”懷里緊抱著她爸給她買的東西，也舍不得拿出來與在場的一起分享，連奶奶也不肯。

　　原來幺叔停車去了。還是父女親哦，無論距離多遠，多長時間沒見，見了面不會生疏。不過，這回子堂妹可不會馱著她爸，是她爸帶著她回家。

　　我逗堂妹：“爸爸回來開心吧。”

　　她翻一個白眼，“若他們（指她爸爸媽媽）說話再不算話，我就不給他們做女兒了�！�

　　“那你給誰做丫頭啊？……”

　　“我是奶奶的丫頭啊”說著，滾到奶奶的懷里去了，拿塊西瓜塞進奶奶稀牙的嘴里。

　　感情，幺叔這次回來是專門“算數(shù)”的。算的什么“數(shù)”，我忘了問。想必，幺叔欠留守在家的堂妹太多了，趁生意走上正規(guī)的間隙，抽空回家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