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人間四月天
“我說你是人間的四月天,笑響點(diǎn)亮了四面風(fēng);輕靈,在春的光艷中交舞著變。你是四月早天里的云煙,黃昏吹著風(fēng)的軟,星子在無意中閃,細(xì)雨點(diǎn)灑在花前!
又到人間四月天,又到江南雨纏綿。
細(xì)細(xì)密密的小雨花,飄飄蕩蕩,催生出一根根嫩芽。粉紅的桃花,嫩綠的柳葉,在雨絲的滋潤下,越發(fā)清新明亮,泥土一樣新鮮。白茫茫的天際,偶爾掠過一尾春燕,那清脆的鳴啼,宛如天籟,奏響一首動人的情歌。
曾經(jīng),有一位多情的詩人,帶著一顆詩心,撐著一把小花傘,行走在人間的四月,行走在江南悠長的小巷。粉墻黛瓦的迷霧里,隱隱地滋生一縷淡淡的悵惘。因為,他心儀的那位姑娘,不知道到哪里去了?飄揚(yáng)的雨花中,一顆寂寞的靈魂在孤獨(dú)飛舞。
“我將在茫茫人海中尋訪我惟一之靈魂伴侶。得之,我幸;不得,我命!睍r光的流水,沖刷了這位叫徐志摩的大才子的足跡,而那一曲曲靈魂的歌吟卻依然傳唱于人間。詩人短短三十五載的人生,因為三個不同的女子而釋放了一生的才情,那三個女子卻因為一個天才的詩人而改變了各自的命運(yùn)。
自古道才子配佳人,其實(shí)那只是人們的一種美好愿望而已。人間煙火,柴米油鹽,才子配佳人絕對是一種美麗的錯誤,結(jié)果不是才子毀了佳人,就是佳人誤了才子。因為才子多半是情種,他的一生不可能滿足于一段兩段愛情。因為才子追求的是浪漫的情懷,不可能會安心于人間煙火。才子與佳人,只可以互相欣賞,但絕對不能相依相守。才子佳人,只能做情人做紅顏,絕對不能做夫妻。不信,請看,徐志摩的發(fā)妻張幼儀一輩子生活在悲劇里,而他和林徽因的愛情卻是那么讓人欽慕和向往。
在徐志摩的生命里最重要的三個女人里,張幼儀無疑是令人同情和敬佩的。徐志摩對她那么自私與無情,而她是那么隱忍與大度。在徐志摩的眼里,張幼儀只是他恪守孝道完成傳宗接代的工具而已。當(dāng)張幼儀身懷六甲獨(dú)處異鄉(xiāng)幾乎喪失生活信心時,徐志摩卻在追尋林徽因的腳步,一回國就發(fā)表驚世駭俗的離婚通告,豪言“尋求靈魂伴侶”。不可否認(rèn),詩人徐志摩才華橫溢,他對愛情的執(zhí)著追求也成為文壇風(fēng)流佳話。但對發(fā)妻張幼儀而言,嫁人嫁得這樣的才子,實(shí)在是人生的大不幸。離婚后的她,一生沒有走出徐志摩的世界。她甚至還替徐志摩奉養(yǎng)雙親,卻始終未曾得到徐志摩的真愛。這是誰的錯呢?
一代佳人林徽因,集美貌、才氣與人格的完美結(jié)合,可以算是女性中的一個典型的楷模。我很欣賞她執(zhí)著的人生態(tài)度,相貌俊秀卻毫無半點(diǎn)華麗,端莊而典雅。她與徐志摩一見鐘情,至死不忘。哪怕是與梁思成成了夫妻,她依然深愛著徐志摩,這從她不斷地發(fā)表寫給徐志摩的情詩就能看出?梢哉f,她與徐志摩的熾熱情感造就了一個詩人林徽因,也造就了人間四月天的愛情童話。我敬佩林徽因?qū)矍榈闹艺\與執(zhí)著,卻也為梁思成而鳴不平。對于婚姻,林徽因的緘默里有著旁人無法理解的疼痛。我無法考證,當(dāng)年梁思成親自撿了一塊徐志摩墜機(jī)的殘骸帶回北京讓林徽因擺放在案頭時,她是否曾有過一絲愧疚?我想,哪怕有,她還是幸運(yùn)而幸福的,一輩子擁有兩個男人的愛,一個愛得那么熾熱,一個愛得那么寬容。林徽因是聰明的,她知道才子嫁不得的道理,知道愛情的長久只能在路上的道理,因此選擇了與梁思成的婚姻,與徐志摩的愛情。徐志摩與林徽因,創(chuàng)造了人間紅藍(lán)顏知己的神話。與當(dāng)今那些建立在金錢物質(zhì)上的所謂的情人們相比,徐、林才真正配稱情人二字。
我佩服社會名媛陸小曼追求愛情的勇氣和灑脫,身為有夫之婦的她,敢愛敢恨,義無反顧沖破了家庭與和社會輿論的雙重力,開創(chuàng)了與徐志摩性靈自由的美麗人生。但這一對卻犯了才子不能配佳人的錯誤,奢侈浪漫的陸小曼不僅讓徐志摩聲名狼藉,更因為她的揮霍浪費(fèi)而疲于生計。面對婚姻的無奈,面對移情別戀的妻子,面對殘酷的生存壓力,徐志摩曾經(jīng)的天真爛漫在一點(diǎn)一點(diǎn)消蝕,這個曠世奇才最終以一場意外結(jié)束了短短的一生。與佳人在一起,是做不成才子的。同樣,愛上才子,也做不成佳人。徐志摩的死讓陸小曼徹底醒悟。從此,她不再扮紅妝著華衣,不再出入社交應(yīng)酬,而是遠(yuǎn)離紅塵,嘔心瀝血,致力于徐志摩的著作整理,讓那一篇篇凝聚著詩人才華的傳世佳作撫慰一個個追求真愛的靈魂。
“道一聲珍重,那一聲珍重里,有著甜蜜的哀愁!”“輕輕地我走了,正如我輕輕地來……”詩人的靈魂在這人間四月天里歌唱,我醉心于詩人的那一篇篇膾炙人口的佳作。這些佳作,也折射出詩人的多情與浪漫。真正的才子是愛得而嫁不得的!
“那輕,那娉婷,你是,鮮妍百花的冠冕你戴著,你是天真,莊嚴(yán),你是夜夜的月圓。雪化后那篇鵝黃,你像;新鮮初放芽的綠,你是;柔嫩喜悅水光浮動著你夢期待中白蓮。你是一樹一樹的花開,是燕,在梁間呢喃,——你是愛,是暖,是希望,你是人間的四月天!”
如今,正是人間四月時,小雨花還在輕舞飛揚(yáng)著,漸漸地淋濕了春天的容顏。我不知道,林徽因到晚年的時候,是否在為自己當(dāng)初的明智選擇而慶幸。同樣是佳人,張幼儀、林徽因都愛了徐志摩一輩子,而前者卻是悲劇,后者喜劇。這就是做才子妻子和情人的不同結(jié)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