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無關(guān)愛情
最近喜歡上了發(fā)呆,不知是不是因為春深的緣故。
“又短路了?”我不知道柳姐是什么時候回的,她身上微微的酒氣令我忍不住皺了皺眉:難道喜歡一個人連他的喜好也要喜歡?
“恩。我大概提前老年癡呆了!蔽揖J在沙發(fā)上,懶懶地睜了一下眼。微暗的燈光下,柳姐的臉蒼白而恍惚。這個越來越憔悴的女子,什么時候可以如我一樣發(fā)簡單的呆睡懶懶的覺?
是的,我只是發(fā)簡單的呆,只是喜歡腦子在某一刻空白的感覺。他們總以為我在想什么,其實,哪有那么多可想的呢?過去的人和事,漸行漸遠(yuǎn)漸模糊,未來,似乎又沒有什么可以憧憬。
“現(xiàn)在就老年癡呆,以后老了可怎么辦?”柳姐似乎一臉發(fā)愁的問。
“老了就古怪精靈啊。”我從沙發(fā)上爬起來,忽然想:我老了會是什么樣子呢?
“老了就古怪精靈,這話也只有你說的出。不害臊!”柳姐抬手揪了一下我的臉,樣子狠狠的,下手卻極輕。她知道我怕疼。
柳姐原本自己有一套寬敞漂亮的房子,可是,最近她卻借口離店遠(yuǎn),懶得跑,跑到我的小窩來跟我擠!胺凑际且粋人,不如咱倆做個伴?”柳姐的語氣是咨詢的,眉眼間卻是不容質(zhì)疑的決定已下。搬來就搬來唄,跟美女做伴總好過跟影子做伴,好歹,愿意出聲的時候,還有人答腔。
我喜歡安靜,安靜的發(fā)呆,安靜的做夢,安靜地看時光從指縫里一點一點的溜走。除了偶爾的說話聲,我不喜歡這個屋子發(fā)出任何別的聲響?墒,柳姐分明是怕安靜的,她總希望這個屋子是以一種聲音的形式證明自己的存在。只要她在,音響總是開著的,要了命的哼哼唧唧,在這個原本安靜的屋子沒完沒了的反復(fù)著!拔也幌矚g聽歌!蔽颐髅靼装椎母嬖V柳姐:“特別是這么傷感的歌。我心臟不好!薄笆浅侥阈睦锶チ税?”說這話的時候,柳姐正對著鏡子涂艷艷的口紅。都說紅色是溫暖而熱烈的,可是,為什么我總覺得它落寞得刺眼,就像,我總喜歡一遍一遍地往指甲上涂艷艷的指甲油,看著落寞那么鮮亮地顯眼著。那,是玫瑰的顏色嗎?
從來不問彼此的心事,這是我與柳姐之間最大的默契!爸牢蚁矚g你什么嗎?”柳姐有次和我并排躺著,問!爸,因為我懶!蔽倚,她也笑了。我們喜歡在各自的世界里沉浸,懶于打聽別人的秘密。承擔(dān)不了,就不要分享。喜歡適當(dāng)?shù)木嚯x,它讓彼此都安心,可以做夢,可以發(fā)呆,可以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著,不問緣由;也可以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說,什么都不想,那一刻,腦子短路?瞻椎母杏X,很好。
不知發(fā)呆是否也可傳染,漸漸的,柳姐呆著默不吭聲的時候愈來愈多了,那要命的哼哼唧唧也不再在小屋反反復(fù)復(fù),屋子,又恢復(fù)了原來的沉寂。
也許,她終究也沒從酒里品出她想要的答案。別人的喜好終是別人的喜好,自己再怎么嘗試,怕也難從心底里把它變成自己的喜好。
她開始喜歡喝冰水,以喝酒的姿勢。夏天還沒到呢,她似乎有點等不及。三年的等待,在最初決定等下去的時候不是一個漫長的期限吧,與一生的幸福相守比起來。而今,她似乎已沒了耐心。一生很長,青春卻短,在花期漸末的時候,女人,難免惶恐;ㄊ碌蛄,也許,滿地繽紛,仍舊換不回一個俯首的愛憐。
“玉,如果有一天,我突然結(jié)婚了,你會祝福我嗎?”說這話的時候,柳姐正握著一杯冰水,她看著那無色無味的液體,仿佛在看著那一段因為等待而蒼白的過往。正絢麗的花年,她只把它開成了一樹的純白,朵朵張望著一個不肯回眸的背影。
“會的!蔽覜_她笑笑,卻不知怎么脫口而出說了一句自己都莫名其妙的話:“幸福,無關(guān)愛情!
微暗的燈下,柳姐的眼分明潮濕了。這個給予了愛情太多執(zhí)著與等待的女子,最后,還是選擇了妥協(xié)。誰能保證,即便耗盡所有的等待與癡情換來一份相守,就可以在這份相守里安然地幸福終老呢?人生太多的不可知,太多的橫生變數(shù),太多的風(fēng)云難測,太多的,無法掌握。當(dāng)初,她和酒鬼雖不曾你濃我濃,卻也彼此默契,如果沒有那個中途路過的女人,她與他,怕是早就在一份平淡的日子里安享一份平常人家的煙火幸福了。那時候,她是他的待嫁新娘!
從來沒有恨過那個女人,那個短暫路過卻帶走了酒鬼的心給了她漫長的等待與煎熬的女人。柳姐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生命中的劫,或早或晚。經(jīng)歷過,努力過,放手,也就甘心了。
倦了一個人的日子,累了遙遙無期的等待,她開始給日子另外的安排。家是女人最后的歸宿,婚姻,是對女人最好的認(rèn)可。不知她心中那個肯為她套上一玫戒指給他一個家的男子是誰,不讓女人遙遙無望,不讓女人風(fēng)雨獨行,不讓女人短暫的青春黯自凋零,給她一個憐愛的眼神,借他一個塌實的懷抱,這樣一個肯擔(dān)待的男人,才給得了女人柴米油煙觸手可及的幸福吧,哪怕,它與愛情無關(guā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