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管以后將如何結(jié)束，至少我們曾經(jīng)相聚過。不必費心地彼此約束，更不需要言語的承諾。只要我們曾經(jīng)擁有過，對你我來講已經(jīng)足夠。人的一生有許多回憶，只愿你的追憶有個我……”（題記）

　　這個雨季太長，我沒有表現(xiàn)出我的厭惡，相反希望雨水來得更猛烈些，持續(xù)的時間再長一些。那樣，我便有足夠的理由困在自己的憂傷里，內(nèi)心的陰郁一天色一樣，沒有會注意到我的心情。那樣很好，很適合在一首歌里懷念或者想念一個人。

　　離開之前，我將自己弄得很是瘋狂，跳最強悍的士高音樂，跳了多長時間我也不清楚，唱很搖滾的歌曲。我心里十分清楚，任何男人都不喜歡太張揚的女人，我那樣強烈地表現(xiàn)自己，就是想將內(nèi)心的那一點點美好消耗得蕩然無存。直到我確定他臉上的光輝一點點地淡漠下來，其實我心在流淚，這一次，我沒有情不自禁地哭，我必須要堅強地假裝：關(guān)于離別，我要瀟灑地走開。

　　結(jié)束舞會，我給他發(fā)信息：夜深。

　　我想他明白我的意思。他說要與我好好談談，談什么，我心里清楚。談我與年齡不相符的處事方式，談我的性格，象一個老朋友或者親人一樣與我促膝交談。

　　本來我當他是老朋友。張愛嘉的《愛的代價》就是那樣唱的：“也許我偶爾還是會想他，爾難免會掂記著他，當他是個老朋友啊，讓我心疼也讓我牽掛，是我心中不再有火花，往事都隨風去吧……”這個時候，我心中縱然藏有火花，都被窗外的風雨潮濕了去，所以，我不愿意推窗，就讓風雨肆意在窗外橫行，至于那些開放的花，我真的無能為力，我多么象那些在水中飄落的花啊。

　　我好象也給他唱過那首歌。我唱那歌的時候他正好不在，估計去應酬其他的女子了——那么一個令人心怡的男子，怎么會沒有女人歡喜呢。

　　我唱鄧麗君的歌一定很溫柔，“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好象一張破碎的臉……讓它好好地來，讓它好好地去，到如今，年復一年，我不能停止懷念，懷念從前……”我想，許多年后，我會懷念那個與他在一起唱歌的夜晚，我與他默契對唱。

　　他擁抱了我，我防不勝防，但我心里很是感恩。感恩他給予我的鼓勵和愛護，但我要清楚，那應該和愛情沒多大的關(guān)系。我在他擁抱我的時候，在眾人目光下悄悄地吻了他一下。即使別人看見也無所謂，其實他們都看見了，我也沒想過他們怎么想，只覺得自己那個時候很偉大，真的很偉大。不用為自己尋找任何借口，我不想與他吻別在無人的街，在繁華中央，人心其實是最寂寞的，我選擇那樣的環(huán)境吻他，是想在一個華麗的表演里完成我多年的心愿。我能感覺他與我有著同樣的感覺，雖然之后他也同樣擁抱了別的女人。

　　當他攬過我的肩膀，我的眼淚不由自主地落了下來。他的抽煙的手指輕輕伺弄我掉在額前的頭發(fā)，仔細地幫我把頭發(fā)攏在耳根，象兄長對待小妹一樣那樣的體貼溫柔。我那不爭氣的眼淚，怎么惹住都要掉下來，他那雙闊大的手捂住我的眼睛，我覺得抵達了安全的港灣，于是，我就不哭了。于是，我又笑著與他們喝酒劃拳擲摋子，我贏的時候多，輸了他不讓我喝酒，很多人替我喝。其實我不會喝酒，但我喝了很多酒，沒有醉，真的沒醉，以前我聞酒就醉，我也不知道那個時候怎喝就是不醉。

　　我喝酒的時候總覺得對面的女孩子老是看著我，看他的時候目光很特別。我說，對面的女子一定是喜歡你的吧。他笑起來很好看，我當他那是默認。隨后，他主動說起身邊追隨他的女人。我很后悔之前我問起那么幼稚的話，然而，一切都來不及了。

　　當他對我說出那些話的時候，我說，你以前的事情我不管，我憑什么管，以后不會管，永遠都不會管，我只要管好自己的心情，明白自己在做什么，要做什么，能做好什么。女人太聰明了不好，男人不喜歡聰明的女人，但這個時候我必須要聰慧起來。能有愛他的想法，我覺得自己很偉大，我再次說到了“偉大”。是的，我是個偉大的女人，至于他愛不愛我，我沒想過，因為我從未正式表達，即使他無動于衷，也不會傷害到我的自尊。還好，我連喜歡都沒有親口對他說過，那種感覺泊在彼此的心頭，很好，就當他是年少時的夢，或者當作是一朵永不凋零的花。

　　我心里是多么舍不得破壞掉我留給他的一絲美好，但我的意念告訴我必須那么做，并且還要繼續(xù)那么做。

　　他們都要走了，一場關(guān)于春天的盛宴總是要結(jié)束的。他們忙著離開，我的離開時間希望掌握在他的手中。我是個多么貪心而矛盾的女人，既拼命斬斷后路，又在內(nèi)心渴望什么。我給他發(fā)信息：我喜歡依賴的感覺，盡管我知時間是短暫的。我要他給我安排好一切的瑣事，包括我怎么來，怎么回去，甚至是坐哪趟車，哪一架飛機。

　　我挨著他身邊坐下來，他們玩紙牌玩得正開心。顯然，之前他沒有打開信息，見我來，看過，然后說，小蝶，明天你和我一起離開。

　　我們來自不同的城市，從陌生變成熟悉不要太長的時間，其實以前我們就已經(jīng)相當熟悉了，我以為見過之后會有見光死的感覺。

　　我覺得我很乖，很聽話，微笑之后走開。他說帶我一起離開會議所在地，一起去另外的城市，然后送我回程。那樣的安排很好，是我所希望的�？赡苁蔷凭�的作用，我徹夜難眠。離開他的房間的時候已經(jīng)到了凌晨三點，我一個人在房間胡思亂想：此刻他在做什么呢？睡著了？

　　越是接近分手，心越是不安，之前的努力就要全功盡棄。光陰緊迫，分別之后的歲月，怕是再也不能相見。那樣的惆悵比憂傷還要難受。

　　江，你睡了么？我想與你說說話。

　　酒喝多了，太困了，你說吧，我聽著呢。

　　但感覺你好象很困了。

　　沒事，你說，我聽著呢。

　　就是想聽你說說話。

　　嗯……

　　接下來沒有聲音了，估計睡過去了。

　　再次電話過去。

　　我真的撐不住了，你也要休息好。明天我親自送你。

　　我不要開車送我。

　　不，我送你。

　　不，我還看看你，最后看看你。

　　那好，你來后敲我的門，我再開。

　　我沒有敲門，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把門打開了，然后以最快的速度上了床，真是醉如亂泥啊。

　　我安靜地坐在他床邊，他很快打起了呼嚕，和所有的男人一樣，鼾聲象連綿起伏的山脈，憨厚可愛。我甚至看清了他臉上的每一個毛孔和黝黑的皮膚。但我不敢觸摸他的臉，在我面前，他不是個睡著的男子，而是一尊佛像，我只能以膜拜的心理和姿態(tài)靜立在他面前。

　　他翻了個身，被子滑在地上，我想要幫他重新蓋好被，遲疑了很久，將被子給他蓋好。他努力睜開眼睛，你還在啊，聽話啊，乖，去休息，說完，又呼呼去了。

　　我在各個角度觀察他的睡眠，在我離開之前，還是鼓足勇氣吻了他的額頭，發(fā)現(xiàn)他有很多花白的頭發(fā)，他所說的滄桑就是那樣來的吧。我的心疼毫無力量。

　　那樣的折騰是一種折磨。我只想要在最短的時間離開，離開不屬于我的城市和人。從今以后，我不會再在任何場合唱起那首《萍聚》。我要拋棄所有的疑惑與憂傷，去追逐那無家的潮水。因為，那擁護的異鄉(xiāng)人在召喚我，他正向我輕輕走來……

　　天微亮，他還在睡夢中，我托運好行李，準備一個人離開酒店。我拿了房卡準備去退房，走幾步又折回去。我想我會永遠珍惜他抱緊我時砰砰的心跳和落在我臉上的KISS，雖然那是一種幻覺，但我愿意是一種真實，真誠而永恒。

　　關(guān)門與開門的動作進行了N次，最后，我給他箋上留言：我真想生出呼嘯的翅膀，那樣我就用不著向誰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