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遠行
候館梅殘,溪橋柳細,草薰風(fēng)暖,遙征轡。離愁漸遠漸無情,迢迢不斷如春水。
寸寸柔腸,盈盈粉淚,樓高莫近,桅欄依。平無近處是春山,行人更在春山外。
初春的腳步剛剛走近,沉睡一冬的生靈又在蠢蠢欲動,冬眠一時的思想又醒來了,我也又一次要遠行。
冷空氣突然來襲,讓人措手不及,臨行的心如同這氣溫一樣凝重,在冰點以下。又要離開家了,又要離開我的朋友同學(xué)了,又要去沒有故人沒有知己的遠方了,不知何時歸來,也許在燕子飛時,也許在桃花開盡,也許在柳絮攪天時吧,滿載著一身風(fēng)塵。
火車,載著無數(shù)和我一樣的人,或和我相反將要回家的人,像條慢吞吞的大蟲子在各省之間來回爬著。我所經(jīng)過的窗外,你是否知道有一雙空靈的眼睛懷著或悲或喜的心情來回見證著你的春來秋去?你是否知道火車轟隆隆輾著它的軌道你的脊背我的心!一顆游子的心怎么能承受如此之重的呼喊呢?!要走時它的呼喊如同整個大地都在哭泣;要回時它的呼喊又如同整個天空都在歌唱;疖嚥恢,它只知道如黃牛一樣日復(fù)一日地敬業(yè),也就這樣日復(fù)一日地彈奏我的神經(jīng)!
記得去年也是個乍暖還寒的初春,我出差山西,整個旅程我一言不發(fā),默默看著窗外向后飛去的黃土和零落的斷壁高山,想著古人幾首關(guān)于離別的詩,愁緒如黃河一樣泛濫成災(zāi),差點從眼睛決口而出!皠窬M一杯酒,西出陽關(guān)無故人!惫湃诉有知已關(guān)心他,為他送上餞行酒,可我的酒在哪,誰為我送一杯穿腸酒啊!
遠處山上化了的雪水本來可以順著山溝匯成小溪,自由流去,可是是誰冰封了它的自由,強行把它留在山上?誰不渴望自由,誰不愿回歸故土,它的故鄉(xiāng)是大海,誰要把它留在山上讓它成為游子?可憐的小溪水,你不要怕,幾天后的春風(fēng)定能融化冰封,還你自由歌唱。你看,山下的小河表面被鎖定,然而它下面的心不還在偷偷遠去嗎?誰也擋不住它,當(dāng)它把故事講給春風(fēng)聽,春風(fēng)定能帶給大地一片綠機昂然的春天!那時你就可以跟它一起回家了。
然而我是否可以跟你一起回家呢?我也想家啊,那里有我的父母親人,還有我的朋友同學(xué),只有跟他們一起我才會快樂。
火車穿過一個隧道,爬過一座山坡,我看到一個老農(nóng)民唱著山歌趕著一頭老黃牛在這春寒料峭的時候犁著他那小塊貧瘠的土地。突然我感到非常敬佩他!敬佩他的自強不息。我又何嘗不是跟他一樣呢?他在家里在山里守著他的薄田,經(jīng)營著他的希望,我在遠方在車上經(jīng)營我的薄田我的希望,待到秋天或多或少都會有所收成。秋天是他的希望,我也有我的秋天,也有我的希望。現(xiàn)在我出去就是在犁我地,苦是苦了點,但為了希望我還必須去犁。我還年輕,現(xiàn)在我在犁這塊貧瘠薄田,相信在我的修整更新下將來的犁肯定會更好;在我的維護擴展下將來的地肯定會更大。
我現(xiàn)在的山歌完全有資本唱得比那位老農(nóng)更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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