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花大盜
臘梅花開了,是魯迅說的那種深黃的,罄口的梅花。魯夫子說不記得是否有蜜蜂嗡嗡的鬧著。我能夠告訴他,的確有三五只蜜蜂在殷勤的圍著它們說著不為人知的情話。
早就有朋友告訴我,綿陽的冬天是不冷的。果然,元旦都過了,老家那邊已經(jīng)結(jié)冰,綿陽這邊還是“吹面不寒楊柳風(fēng)”。猶其是出大太陽的時候,有陽光處就有春天——那亮堂堂的陽光照得一切都暖洋洋的。我看到陽光下有一樹粉紅的梅花,細(xì)細(xì)巧巧的五片花瓣盡情綻放著,初疑是桃花,大覺驚怪。老公告訴我,這就是紅梅。嗯,這肯定不是“紅巖上紅梅開”的紅梅。這花兒粉粉的,艷艷的,又纖巧,又嬌媚,只配和為著愛情不懼寒冷的蜜蜂們?nèi)デ那膬赫{(diào)笑。這樹花兒是長在別人院子里的。鐵的柵欄不是太高。但我終于沒有越欄而入去一親芳澤。——我所深愛的,是臘梅花。
我知道南山上就有我喜歡的臘梅。我的家鄉(xiāng)也有臘梅,天愈寒而愈香,愈冷而開得愈旺。掐幾朵在房里放著,幾天過去,還能聞到那幽幽的清香。那香味讓我怎么也聞不夠。
特意的,我去到南山尋臘梅。在南山上尋了個遍,直到下山的時候,才終于尋著了一片不大的梅林。臘梅的香味是不張揚的,湊近了,才可以聞到那絲絲縷縷的淡香。長在樹上的臘梅是淡黃的,透明的,如蠟染的一般,所以又叫蠟梅。它的花瓣也是含蓄的,怎么開,也是合攏的,正如魯先生所說,如罄口。把它掐下來,盛在水晶盤里,微微的噴點水,它散發(fā)著香味,顏色一天天變濃。香味散盡的時候,已變成深黃的了。它似乎是不死的,僅僅只是失了香氣,并不會變成灰灰的,暗暗的干尸。
我在林中掐了一小把臘梅花。每棵樹只索取一朵。我把它們偷偷的藏在我的羽絨服口袋里;丶业牡谝患率,找個透明的玻璃杯做它們的新家——足夠憐香惜玉吧?
以后,每隔一段時間,我都會去偷采一些臘梅花回家。都是輕輕兒掐下來的,絕不傷它的枝條。掐下來用的力氣小,時間短,想必帶給樹媽媽的痛楚是最少的吧?
偶然,看到路邊有兩株臘梅,枝條被折得七零八落,慘不忍睹。我就想,那樣野蠻的采花人,一定不是真正愛花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