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別的幸福
幸福很多時候是一種感動,一種期盼,一種等待,一種想家的感覺,一種思念的回味。離別讓人感覺到失落的傷感,那也是一種深刻的酸酸的幸福。
和先生剛結婚時在兩座不同的小城工作,每周聚少離多,時間在我們之間變得有些遲鈍和緩慢,像老人的腳步,感情在電話里被真誠而熱烈的傳遞著,那時唯一的想法就是渴望沒有工作的周末兩個人在一起,可以懶懶的躺在陽光里做著彼此的春秋大夢,然后肆無忌憚的笑到天昏地暗。我們一直在期望著周一到周五的時間能快點流去,卻由衷的希望時光永遠停在夏日的周末。
一年后,我們還是沒能如愿的每天斯守在一起,彼此還在奔走于周末的火車,那一年我認識了許多像我一樣旅途的歸人,帶著疲憊和熱情我們義無返顧一趟趟的趕,只為趕著回家的那頓飯;疖嚳傇谝鼓唤蹬R、萬家燈火的時候才讓我們離家近一些。先生是個豁達的人,沒有抱怨,卻在無意間流露著無奈,他說好想下班走到樓下有一盞燈為他亮著,我明明聽見心里涌出酸酸的遺憾。我也想做個賢德的好妻子。
懷孕了,一個人,那種期待更讓人覺得孤單,連做夢也想著有他在身邊守護著,常常會在深夜里驚醒,一個人打開燈,淚流滿面的向他哭述著思念和無助,甚至會狠狠的咒上天的不公,電話那一端是他一次又一次無理頭的道歉,到最后常常是電話那一頭的呼嚕聲,震耳欲聾。
孩子出生了,我回到了母親身邊,一個人,還帶著孩子。周末他來看我和兒子,一趟趟的追趕著急馳的列車,他笑著說很辛苦。兒子在時光中像不停跳躍的音符,快樂的成長,一雙純真的雙眸總是凝聚在他高高的鼻梁間,閃著陌生而恍忽的親情。兒子呀呀學語到蹣跚舉步,在他還沒來得急認真體味父親的責任和感動間已能親晰聽到那稚嫩的聲音在生生撕裂他的耳膜和心緒。
先生在兒子一歲零一個月十天時又調(diào)離原來的城市,去了離我和兒子更加遙遠的城市,距離和空間遠比我想像的都遠很多很多。那時的兒子眉眼間烙著他父親的模樣,以俱來的堅強和陽光。兒子已能搖搖晃晃滿世界的走,我不知道在他幼小的心靈里“家”和“父親”這兩個讓人感動的詞是否代表著簡單和貧乏,溫暖的親情在他還是一片空白的潔凈中是否開出了憂郁卻美麗的花朵。先生周末回來的時間明顯的少了,因為工作的原因和路途的辛苦,偶爾我也去探望他,卻不能帶著兒子。一個月回來一次,兒子已要承受更深更重的陌生。先生使出全身的力氣,三五個小時之后兒子和他重歸于好,其實親情是人類戰(zhàn)勝一切不可能最大的信心,我常常站一旁,淚爬滿了臉。兒子與先生之間有一種莫明的依賴和堅定的信任。
先生在周日的黑夜中離開,常常要躲過兒子天真無邪的雙眸,可每一次兒子都能在最短的時間讓視線觸到先生的熟悉的背影,剎那間紅彤彤的小臉堆滿了烏云,兒子的眼變成了一片迷茫的灰,哭著喊著要爸爸,一眼的無助,讓人心疼的不舍,我一直擔心在兒子的心靈里種下離別的恐慌。
兒子環(huán)抱著先生的脖子,緊緊的不肯放手,低低地把頭埋進父親的心窩里,淚水橫溢,我硬生生的奪過兒子幼小的身體,兒子轉身更加傷心的哭泣,喊著:我要爸爸,我要爸爸……先生硬下心轉身離去,眼里全是不舍的心痛和離去的疲憊,看著他漸遠的被月光拉得長長的孤獨的影子,我也會傷心的流淚,先生總是會回頭,一次次;兒子的小手會不停的在風中舞動,彼此揮手,一遍遍,直到在瑟瑟的風中模糊了我抱緊兒子的身影。先生說遠遠的他還能看到我們溫暖的笑容,對他來說那就是天使才有的微笑。
思念,那揮手竟是離別。每一次的經(jīng)歷都像是這場深刻的情感中最動聽的韻律,高亢明亮,撩心徹骨。他轉身離去后,還是那樣平靜的期待和無盡的思念,我和兒子沉淀在這樣的心緒里掙扎著幸福著,酸酸的。
我、兒子、先生三個人的生活至今依然迷漫著快樂的團聚和離別的困惑,幸福于我就是稚嫩的孩子在父親離開時臉上淡淡的笑容。思念無痕,我想在和兒子一起等待的歸來才是真正的快樂,幸福在我們心里很沉很重,值得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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